奶奶本来就偏心小儿子,如今又是靠小儿子养活,发生这事后就脖子一缩当乌龟,来个不闻不问。蔡鹏程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弟妹们都放在杂院儿里,让稍微大点儿的那个妹妹照顾小的三个,自己则出去弄钱弄吃的。
杂院儿是省城里环境也最恶劣的群居地,基本就是一些破草棚子,一下雨就外头大雨里头小雨,地面上糟污得不行,又臭又脏,也就比废厂子好那么一点;但胜在租金便宜,还有一个院儿的好心邻居们帮忙照应。住在这个院儿里的大家过得都十分苦,再不互相扶携一把,这日子还咋过啊。
在出事之前,蔡鹏程就经常从宋二马嘴里听说到那位菩萨小姐,本来还是不大相信的,以为宋二马吹牛——这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这么好赚的钱呢?况且,听他的形容,那个女的手段狠辣着呢,一点儿都不像傻子!
然而现在他不得不信了。
和那些倒爷合作实在是勒着脖子做事,兄弟们出去一趟,不知道吃多少苦流多少汗,每次回来也只能带一些饼子和一点点钱,有时候还要被狗咬被检查干部追,或者被同行打,挂彩是家常便饭。
这个菩萨小姐把话说得那么好,具体怎么样还得到时候看看她带来的东西,以及开出的价!
如果和那些倒爷差不多,也没什么,就当还她给自己垫医药费的人情,而且怎么说也有个拿货方便的好处,不用再跟那些混账抢破头;要是真的是个菩萨,他也愿意真的把她给供起来!这年月,衣食父母就是真父母,愿意给他们钱赚,那就是天大的恩!
蔡鹏程出院后,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亲自和宋二马一起去接程冬至。他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和名声都不太好,便没进学校,而是让宋二马把程冬至接了出来。
程冬至看蔡鹏程恢复得还不错,笑着说:“你也真是厉害,那么多伤,这会儿就能活蹦乱跳了。”
蔡鹏程挠挠头笑:“贱皮贱肉的,不像你们小姑娘金贵,伤多了好的也就快了。多谢你给我垫医药钱,我不能白用你的,就算我借你的,等我有钱就立马还上。”
“这个不急,本来也要和你们合作嘛,就当是预支工费了。咱们先去你那边?”
“好,这里说话也不方便,让人看到你和咱们一块也不大好。”
宋二马立马抗议:“我咋了,我可是正正经经的高中生,有啥不大好的!”
蔡鹏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头:“行行行,快走高中生,是我这个盲流子不好行了?”
宋二马嘿嘿地笑了,程冬至也笑了。
三人先是坐公交车,然后走了很久的路,七拐八弯的仿佛特务接头,才总算是到了废厂子里。
程冬至看得出来,他们是用心收拾过这个地方了。
虽然还是那么地破烂,可地上的一些杂物都清理归纳过了,尘土污水啥的也没了,角落里的席子上还郑重其事地铺上了那天她拿出来放板车上的床单,看着终于有了点床褥的意思。
“来来来,坐。”蔡鹏程用袖子擦干净了一块老树疙瘩根,看来是用来当凳子招待程冬至的。
程冬至也不介意,一屁股坐了,顺手指了指她带来的俩鼓囊囊大行李包:“你们打开先看看。”
这俩包都是蔡鹏程和宋二马一路扛过来的,没叫她费一点力气,也没有主动打开看啥的,很有绅士风度。
得到了程冬至的允许,俩人这才过来打开了,才一拉开包的拉链,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当场就惊叫了出来!
大包里满满当当地装着一些他们平时看都很难看到的好东西:狮子牌牙膏,雪白的毛巾,罐装的冰糖,塑料袋装老红糖,花香味儿的香皂……
都不大,也很轻,包装也很好很完整,即便还没拿出去卖他们也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会被一口气抢光!
蔡鹏程蹲下来轻轻地拨了一下行李包里的货,看清楚里头的数量后,忽然落了几滴泪水。
虽然程冬至还没开口和他们说可以抽取的佣金,但是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光明得多的未来,以及弟弟妹妹们吃饱穿暖的幸福样子了。
“天啊,这么多好东西,得卖多少钱啊!!”
“真的是菩萨,菩萨!”
……
程冬至等大家都镇静下来后,才不急不慢地告诉他们合作的规则:“这些东西全都随着黑市的价格卖,不能比别人便宜,也不能比别人贵太多。愿意拿粮票布票折的也行,按照黑市的价来抵钱。卖回来的钱和票我把成本一扣,然后利润对半分,你们觉得咋样?大家都是聪明人,心里有杆秤,要是觉得我做人不地道了,成本价扣高了,在我这赚的钱少了,你们可以随时不干。”
要不是事先被告菩萨小姐不喜欢人跪,蔡鹏程恨不得给下跪了。
这不是菩萨小姐,这是财神娘娘啊!
诚然,如对方所说,成本价这个东西太虚,扣多少都是看对方心情,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弄来这些货的,花了多少成本在里头。
关键是她后面的几句话,那意思很明白:利润按照多少分不重要,那都是明面上说着好听的虚头,关键是最后他们拿在手里的钱。哪怕吹嘘得天花乱坠的呢,最后却拿不到几毛钱,谁还会愿意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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