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的人, 有谁是没挨过饿的呀?既然挨过饿, 那就打从心底里头希望能看到丰收的场景。且不说他这种半省城半乡下两边长大的娃了,即便是从小长在城里的那几个,一想到能种地收粮吃个肚儿圆,心里头也充满了异常新鲜的踏实感。
之前卖货赚钱的时候自然也是心里头爽快的, 可那种爽快总带着点虚,和一些不敢细想。钱票握在手里一大把,可吃的却是越来越贵,拿着钱票还不一定买得到。如今粮油门面里,玉米面都算抢手的细粮了!身上穿得光鲜亮丽的,可肚子里满是硬硬的糙粮,有啥意思呢?
程冬至能理解大家的激动和期待,不过暂时还不能种任何正经作物,时机不到。
调配土是系统特制的,可也不是马上就能投入使用,还得再晾一晾,压一压,放一放。等这些土和角上原本的那些相互妥协熟悉,彻底融为一体了才行。当然,也不是说现在大家就没事情做了。
程冬至开车运来一车厢的种子,其中大部分是扁扁儿的,带着点难以形容的类似发酵的味道,其他的那些则是五花八门的,什么样的都有。放下种子后,她从口袋里掏出角上的地图,把画圈儿的地方指给他们看。
“看到这些我画出来的地儿没有?我都给标好号了,人也分配好了,俩人一组,一个筢地,一个放种子盖土就成。不用筢得太深,随便撒一点儿,不用太密太匀。这些东西肯长,挨着土就能活。”
“这些是啥?”蔡鹏程愣愣地问。
程冬至摸出一把扁扁的种子:“这个是改良过的紫云英新品种。”
说着,她又抓起一把杂色儿种子:“这些混的品种就多了,红浆果,大野豆,碗盖子花,糖根儿,梭瓜瓜,酸枣儿……”
宋二马听傻眼了,这些名字其他人可能接触的少,可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大姐,你是不是被骗了,这些好多都是野草野果子啥的哇!哪还有专门种这些的?不都是随着长的吗?”
以前他帮姥姥姥爷做农活儿的时候,其中有一项很重的活计就是除野草,野草多烦人啊!有时候脾气上来的时候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玩意儿,想着法子除去都来不及,咋还能种上了呢?
程冬至笑:“我知道呀,这些不是普通的野草,是对我们有好处的野草。”
“啥好处?”
“咱们一共才二十多个人,这个角上有多大,你们想过没有?”
大家互相看看,摇摇头,又点点头。
“现在机械啥的不好弄,弄过来还容易出别的问题,光靠咱们这点儿人手能种的地有限,其他地方不种就这样荒着太可惜了。所以我想的是,空着的地方得利用起来。就说这改良紫云英,你别瞧它是野草,可能肥地了呢,种个几季这地的肥力就能翻好几番!它的嫩尖儿能当菜吃,其他地方还能喂猪喂鸡啥的,全身都是宝。哪天机械弄过来了,再铲了就是,一点儿都不耽误。”
宋二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问:“那其他的呢?”
“大野豆的根茎叶子啥的也是喂猪的好材料,也能肥地,关键是它这个豆子熟了后炒鸡蛋可好吃了,以后咱们养的鸡下蛋了,可以拿它来炒。就算不爱这样吃,其他吃法也挺多的,除了口感糙了点儿比不上黄豆以外,营养还算可以。”
“还有这红浆果,成熟了后酸酸甜甜的,味道好,咱们吃了能补充维生素。虽然根不能肥地,可它是个固土的玩意儿,咱们辛辛苦苦运过来铺好的土,要是被风给刮散了,你们心得有多痛哇?平常叶子根茎啥的也能凑合着当饲料使。糖根儿就不用我说了,你们都吃过……”
程冬至耐心地把每一个种子的用处都和大家解释了,听完后,全场意外地安静。
每一个人都一脸神往地想象着将来的角上的风景:郁郁葱葱,绿中带红,鸟语花香,遍地都是能吃能用的小玩意儿。不用一直喂那些成本高昂的饲料了,野草经常换着季长,随便砍一篓子回来就能解决对付好长时间。最可喜的是,地还变得越来越肥了,手一握,能拧出一把油……
其实程冬至没有把话说全。这些野果野草带来的好处是隐藏的而巨大的,将来还会给大家更多的馈赠。不过惊喜这个东西还是得慢慢儿地一个个来比较好,一下子爆太多也会撑坏人的胃口,后头就没什么劲儿了。
除了大美二丽和程冬至以外,其他人都组队去埋种子去了,就连蔡鹏程的两个小弟弟也不例外,兴高采烈地带着草帽做活儿,比过家家还高兴。
大美和二丽也没闲着。她们从早到晚地忙,洗衣服做饭,缝补洗刷,顺带着喂猪喂鸡鸭,像个陀螺似的转一天,不比下地的人要轻松到哪儿去。
即便是累到回屋后沾床就入梦乡,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苦,反而还充满了干劲与满足。
忙点儿咋了?做做事,出出汗,吃啥啥香,睡哪哪香!比起那些充满了危险还吃不饱的开荒团,他们已经足够快活了,每天不但能吃饱,还能吃好!
自打来角上,程冬至就为了大家的生活起居操碎了心,处处都想得很周到。
如今地里还没开始长粮,她就从外头一车车地运进来,堆在之前放羊毛的那几个仓库里,满满当当的,每天都按照吃饱的分量做,不许大美省。除了主食,她也尽可能地使大家的菜色丰富一些——院子里的新鲜瓜菜暂时还没长好,她就弄来菜干和干货,以及罐头粉条之类耐放好保存的东西,让大美变着花样给大家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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