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骁生气抗议也没用,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发言权,除非他老婆儿子都不想要了,他可以耍横,不然的话,他就只能听之任之。
自己带儿子也有个好处,就是儿子跟自己更亲了,云槿每天跟儿子睡在一张chuáng上,教他说话,给他讲故事。
丁骁从武汉出差回来以后,孟小白一五一十的把姐姐出去相亲的事儿告诉了他,丁骁当天晚上就去了云槿家,表qíng很不好看。
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谈判,嵩嵩独自坐在边上玩小汽车,机灵的大眼睛不时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他俩好像都不大高兴,嵩嵩没敢闹着让爸爸陪他玩。
“听小白说,你去相亲了,你这是婚内预谋出轨,你知不知道?”丁骁尽量不把心底的怒意过分表现在脸上,怎么说孩子也在边上坐着,哪怕他还什么都听不懂。
“咱俩分居满两年了,已经到了事实离婚的期限,就算你不同意不签字,法院也可以判离。”云槿抱着胳膊坐在他对面,神qíng严肃。
丁骁缓缓地吐了口气,坐直了腰往她靠靠,“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给我个准信儿。”云槿理了理头发,“在离婚协议……”
“我说了,我不答应!”丁骁恼羞成怒的捶沙发。
云槿瞅他一眼,觉得他这个动作特别像个无理取闹的老娘们儿,心里鄙夷,嘴上却道:“那好吧,既然你不同意现在离婚,那就拖着,但是这段期间,你不能再骚扰我。”
“嵩嵩是我儿子,我不能连我儿子都不管。”丁骁看到嵩嵩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向他招招手。嵩嵩听话的拿着小车过来,丁骁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你可以来看他,但不包括骚扰我,你懂我的意思。”云槿并不想剥夺他看儿子的权利,就算夫妻做不成了,嵩嵩也不能没有爸爸。
丁骁紧紧的搂着儿子,“你已经跟我闹了两年了,这两年我表现的还不够好吗,你到底准备闹多久?”
云槿看着他,缓缓道:“丁骁,首先你得明白,我要的是尊重,而不是你用蛮横的手段让我就范,之前我俩的感qíng不牢固,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我不否认我对你还有感qíng,可这两年你却没让我对你产生信心。”
她这么一番话,丁骁只听进去一句,那就是,她对他还有感qíng,这让他心头轻松了不少,可是他刚想说话,云槿又说话了。
“我为了嵩嵩和你,放弃了我的事业和理想,甘心在机关里混日子,但是我并不想跟你抱怨什么,我希望你也能为我多想想,我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婚姻生活,我们有儿子,我们的婚姻并非完全没有挽回的可能xing,但前提必须是,你尊重我,让我心甘qíng愿回头,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再委曲求全。”
丁骁搂着嵩嵩,没有说话,云槿的意思他明白了,她是真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她虽然承认了对他的感qíng,可同时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两年都耗过去了,丁骁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耐心跟她耗两年,不是没有想打退堂鼓的时候,可只要一想起他们之前的甜蜜,想起她对自己那些好,还有可爱的儿子,他就怎么也割舍不了。
云槿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没觉得她对自己这么重要,但是她离开他这两年,他却始终在心里惦记她。
想想她那时说,喜欢他二十年了,百般努力,却没有换回他的真心,如今她对他冷漠了,不理不睬了,他才体会到,她说那些话时,心里有多痛苦。
他想再跟她在一起,就必须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重新开始,她需要他给予她安全感和发自内心的关怀,他要从她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他们才有重续前缘的可能。
丁骁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头看到儿子圆乎乎的小脸,张着嘴露出雪白小牙跟自己笑,又亲亲他,还好,他有儿子,这个小宝贝儿永远是他和云槿之间剪不断的牵绊。
“我答应你,再也不qiáng迫你。”丁骁抬起头看着云槿。云槿也看着他,四目相对,都有一种难言的qíng绪在流淌。没有激qíng,却有一种淡淡的温暖。
丁骁走了以后,云槿抱着儿子去浴室洗澡,一边洗她一边愉快的唱着歌。分居这两年,今天才是她最痛快的日子,她早该跟丁骁谈这么一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段本来是没有的,但为了大丁丁能过个好元旦,临时加了进去。
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47章
这天傍晚,丁骁来看儿子的时候告诉云槿一个消息,“我爷爷快不行了,你不去看看他,”
“什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云槿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又像是被雷击中了,脸色大变,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
“老毛病了,住了大半年的医院,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昨天我去医院看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丁骁没想到云槿听说他爷爷病危会有这种表qíng,把他这个亲孙子都给惊地一愣。
云槿泣不成声,这段时间自己光顾着儿子,去医院看爷爷的次数少了,哪知道这一拖延,爷爷就已经病入膏肓。
丁家上下最疼她的是谁,毫无疑问就是躺在病chuáng上那个老人,怕老人担心,他们家谁也没敢把她和丁骁闹离婚的事儿跟他说,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气坏了。
“我们这就带嵩嵩去医院吧。”云槿连吃饭的心qíng都没有了,就想尽快去医院看爷爷,仿佛她晚去一会儿,就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
丁骁见她如此反应,心里也动容,陪她一起带着嵩嵩去医院看太爷爷。
不知道是不是众人都预感到老爷子将不久于人世,这一晚,丁家上下几乎都聚集到了医院里,就连丁骁远在美国的堂姐丁骏,也带着丈夫儿女回来探望。
病chuáng前,老人意识涣散已经认不出亲人,丁老太太陪坐在一旁紧握着老伴儿枯瘦的手,不时的擦着眼泪。
三个年长的媳妇站在一旁安慰着年迈的婆婆,最小的儿媳夏绿则在一旁跟来查房的医生护士说话。
丁骁的叔叔伯伯工作繁忙,替老人安排后事虽有部队里负责老gān部事务的专人负责,但人家只能管管大事,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参与,很多事qíng还得丁家人跟着忙,因此这担子就落在了丁潜和丁骁叔侄身上。
老人一生戎马生涯,到头来在病房里亲人们的一片哭声里离开人世,也是安详而去。
嵩嵩见大人们哭成一片,爸爸妈妈也在哭,害怕加本能,让他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哭声特别响,以至于把病chuáng上咽气的老人给惊醒了。
众人见老爷子忽然睁开眼睛,吓得大气不敢出,活了这么久,谁也没见过这qíng形啊,可是,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老人这是回光返照,在看了大哭大闹的重孙子一眼之后,他微笑着与世长辞。
云槿和夏绿奉命架住悲痛yù绝的丁老太太,三个儿媳匆匆给老人换了寿衣,丁潜和丁骁则在病房外打电话,把老爷子去世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治丧委员会,通知军方领导。
又一位功勋卓著的将星陨落,不断有人登门吊唁,丁家小楼热闹了好些天,老太太哭晕了好几回,云槿和夏绿只能时时陪在她身边,生怕她有丝毫不妥。
晚上没睡好,云槿和夏绿都有些熬不住了,丁潜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丁老太太躺在chuáng上睡着,夏绿伏在她chuáng边,而云槿则歪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丁潜悄悄的走过来,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云槿身上,尽管他动作很轻,云槿还是惊醒了,睁开眼看到是他,叫他一声,“小叔……”
“丁骁在楼下客房睡觉,你去看看他,他两天两夜没睡了。”丁潜很小声的说了这句话,过去把睡着的夏绿抱起来,放到老太太的大chuáng上,替她脱了鞋,盖好被子。
云槿看着他温柔的动作,眼眶湿湿的,人家的丈夫多么温柔体贴,再看看自己的,这几天他的确很忙,可也不至于忙到不跟她说话,也不过来看她一眼的地步吧,小叔怎么就能抽空过来看看她们呢?
qiáng打起jīng神,云槿下楼去看丁骁。
丁骁大概是太困了,连衣服也没脱,就那么和衣睡倒了。云槿走过去替他脱掉外套,又把被子重新盖好,端详着他的脸,连续熬夜让他原本英俊的脸上满是疲倦之色,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之前睡着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丁骁失散了很多年,老得头发都白了才又相见,他拄着拐杖,而她的牙全掉光了,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能对着他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骁醒过来,睁开眼看到云槿在chuáng边,奇道:“你不是陪着奶奶吗,怎么下来了,嵩嵩呢?”
“妈带着呢,我听小叔说你在客房睡觉,过来看看你,你熬了两天,没什么不舒服吧?”云槿关切的看着丁骁。
丁骁坐起来,把自己外套披在云槿身上,才道:“没不舒服,只不过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咱俩老得不能动了,嵩嵩不要我们了,自己跑去国外结婚生孩子。”
“瞎说,嵩嵩才不会呢,我儿子将来一定很孝顺我们。”云槿哧的一笑,既心酸又觉得欣慰。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有跟她心灵相通的时候,爱qíng本应该这样才对,自己跟他结婚前把他想的太美好,结婚后又急于求成想改造他,没恋爱就直接进入婚姻,从没有好好地想过,一段感qíng该怎么去经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丁骁道:“我要出去看看,要是还有人来得帮着接待,小叔一个人忙不过来。”“那我还去陪着奶奶。”云槿想起来,奶奶这个时候该醒了。
四目相对,云槿以为丁骁会抱抱自己,哪知道他根本没这个意识,下chuáng穿了外套就走出去了,让云槿心中一阵失落。
房间里,云槿扶着丁老太太伫立窗前。丁老太太指着窗外那棵树,像是对云槿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看到那棵枇杷树没有,你们的小叔出生那一年他爸爸亲手种的,我说种一棵白杨,他非要种枇杷,说结了果子可以给孩子们当零食吃,也可以入药治喉咙疼,他经常念叨‘庭有枇杷树,吾儿生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我五十岁生的阿潜,一转眼三十年过去了,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他爸爸却丢下我走了。”丁老太太眼眶又湿润了。
云槿赶忙安慰老太太,“奶奶,您还有我们的呢,您有满堂儿孙,爷爷走了,但他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也活在您心里。”
丁老太太忍住伤感,淡淡一笑,“迟早有这么一天,我能跟他一起生活六十年,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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