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冬瞪她一眼:“别乱说话。”
宝儿咬了咬嘴唇,小脸上泪痕斑斑:“你总是不信,你就是不肯相信!姑娘分明对先帝情深似海,讨厌皇上步步紧逼,你却总说她喜欢皇上,有这么喜欢的吗?”
喜冬擦完地砖,皱了皱眉:“其中必有隐情。”
宝儿大哭:“这能有什么隐情?姑娘流了这么多血……”
她想起江晚晴方才的样子,心中慌成一团,端正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念道:“苍天在上,保佑我们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平安度过这一劫,保佑皇上尽早找别的姑娘风流去,别来祸害我们姑娘……”
喜冬掐住她的脸蛋:“快闭嘴,你对我乱说话就算了,还在菩萨面前信口开河。”
宝儿吃痛:“我哪有!”
喜冬道:“怎没有?皇上一向洁身自好,何时风流过?他又不是先帝和楚王。”
宝儿揉着脸颊,委屈道:“你才信口开河,先帝都没力气的,他怎么风流?皇上却一身怪力,我亲眼看见了,他就是大夏最风流的男子!”
喜冬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丫头——”
宝儿赶紧站起来,避开她,看见容定,便如找到救星:“小容子,你在正好,你也听见了,是不是?你快跟喜冬姐说,先帝没力气风流不起来,姑娘说过,他的妃子都不想跟他风流,你说呀。”
容定抬了抬眼皮:“……我不想。”
宝儿两手叉腰,急道:“你怎这么不仗义呢!你到底帮我还是帮她?”
容定便不理她了,对喜冬道:“喜冬姑娘,劳你去告诉刘公公,方才皇上教姑娘如何用匕首,姑娘不小心伤了自己——别让宫里有刺客的流言继续传下去。”
喜冬一想也是,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容定又转向另一个哭哭啼啼的宫女:“宝儿姑娘,你现在去太医院那边,打探一下消息。”
宝儿愣了愣,慌慌张张地转身跑出去。
只剩下容定一人,他摇摇头,望着喜冬放在一边的染血的抹布,眼底冷了几分,双手笼入长袖中,一步步走进寝殿。
他曾以为江晚晴想走,想去别的地方,可她一口否定了出宫。
如今看来,她不是想离开,是真的一心求死。
为何?
容定忽然停住,角落里有一封散落的信,想必是谁不小心落下的。
他拿了起来,一目十行扫了一遍,良久无言。
*
太医院。
所有当值的太医按官职和辈分排排站,卫九也在其中。
原本,看见皇帝铁青着脸,抱江晚晴进来,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江晚晴怕是重伤垂危,快不行了。
谁知初诊下来,江晚晴的手臂上受了刀伤,流的血有点多,看起来可怕,却未伤及骨头,不是什么大事,上点药,止血包扎就好了。
皇帝久经沙场,伤势到底如何,应该看的出来。
可他显然不是那么想的。
一名以妙手回春名扬帝都的老太医被众人推选出来,负责替江晚晴上药包扎。
卫九眼睁睁看着,那老先生在皇帝恐怖的目光逼视下,一圈圈纱布缠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把江晚晴的整只手包的像个粽子。
江晚晴无奈,小小声道:“吴太医,伤的不重,而且是在手臂上,你把我手也包起来作甚?”
吴太医眼角余光瞥见皇帝的脸色,心中一惊,只是叹息:“安全起见,保险起见……姑娘恕罪。”
江晚晴:“……”
最后,总算折腾完了,皇帝冷冷道:“都出去。”
于是,卫九跟在前辈们和吴太医的身后,走出门,回头一看,王公公已经把门给关上了,守在门外,分明是谁都不让进的意思。
众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这是太医院,皇上把咱们赶出来了,咱们倒是去哪儿啊?”
……
房内,江晚晴捧着自己的粽子手,缩在角落里,只低着头,不言不语,过了一会儿,恍惚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禁抬头。
这一看吃了一惊,她脸色微变,用帕子挡在脸前,别过头:“你、你干什么?”
他在脱衣服。
光天化日,太医院里,他把人都赶走了,开始脱衣服。
……?
凌昭不答,又过上片刻,他平静的开口:“转过来。”
江晚晴浑身不自在,不肯放下薄薄的锦帕,语气紧张:“你穿上衣服了吗?这是白天,那么多人在外面干站着,你不要胡来——”
凌昭淡淡道:“听话,别让朕动手。”
江晚晴知道讲理行不通,只能不情不愿地放下手,偏过头看了一眼,愣住,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赤着上身,显然没穿衣裳,这不重要。
自小习武,多年征战,他的身材是军人的标准体型,从宽阔的肩背到收紧的腰腹,全无一丝赘肉,肌肉线条分明。而在那之上……在他身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尽是已经愈合的旧伤,其中有一条狰狞的长疤,几乎纵贯腰背。
江晚晴脸色苍白,呆呆地看着他,依旧说不出话。
凌昭神情淡漠,走过来,单膝触地,平视着她:“看清楚了?”
江晚晴点点头。
凌昭见她满脸惊惧之色,便牵起她的一只手,将她微凉的指尖,按在他胸前唯一的新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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