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神色淡漠,一字字道:“当年以为姑娘钟情于七弟,所以不曾奢求,而今,我绝不退让。”
为此,执念成魔,在所不惜。
*
喜冬去偏殿问候,翠红只说五小姐无碍,吹了风抱怨头疼,歇一阵就好。
刚回房,见江雪晴坐在窗下,望着一方绣帕怔忡出神。
她早上梳好的发髻被风吹的微有凌乱,鬓边两侧垂下两绺乌发,越发衬得皮肤雪白,颈项细长。
过了会儿,她开口,也不知道是对翠红说的,还是对她自己:“小时候,我一度懒得学绣花缝补,先生都教的烦了,姐姐从不曾对我不耐烦,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翠红轻声道:“大小姐和您感情一向是极好的。”
江雪晴淡淡道:“更小的时候,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破了父亲书房的花瓶,吓得大气不敢出,是姐姐揽在自己身上,替我挨罚。”
喜冬叹息:“姑娘……”
江雪晴抬起头,目光雪亮:“如今姐姐不争不抢,我却不能不为她谋划。在这宫里,空有帝王宠爱有什么用?这一点,姐姐不明白不要紧,皇上一定得知道。”
喜冬走上前,放低声音:“可是大小姐的身份,能维持如今的境遇已是不易,强求一个名分,谈何容易?”
江雪晴沉默片刻,冷静道:“姐姐不是要我看清楚皇上吗?这一回,我是真要仔细看看他。”
言罢,她对翠红道:“你现在就去养心殿,见到王公公,就说西殿这里备下晚膳,看皇上是否有空过来。”
翠红不解:“姑娘……”
江雪晴摇头:“你去就是。”
翠红走后,江雪晴重又打扮一番,去到江晚晴身边,和她坐在一起,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靠在她肩上,就如小时候那般。
江晚晴笑了笑,柔声问:“怎么突然撒娇了?听说你身子不适,可好些了吗?”
江雪晴嘟哝:“还不是气的。”
江晚晴劝她:“为了旁人几句话,不值得。”
江雪晴不再多言,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宫人都快把晚膳上齐了,忽然低着头,眼里掉下一串串珠泪。
江晚晴微惊,锦帕不在身边,便用袖子轻轻替她拭泪,无奈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又对殿内的宫女和太监道:“都先下去。”
江雪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那些人鱼贯而出,这才啜泣道:“姐姐,你还是随我求了皇上,回家罢!”
江晚晴不知她怎么思绪转到这上面,开口:“你——”
江雪晴忽然扑进她怀里,声音大了起来,哭哭啼啼道:“姐姐留在宫里干什么呢?别人都借花喻人,那般讽刺你,羞辱你了!残花败柳,这样的气,姐姐忍的了,我可受不住!”
江晚晴拍拍她清瘦的背脊,就像在给悲伤的小猫顺毛:“嘘,小声点。你一个人闷了半天,这是钻牛角尖了。”
可江雪晴偏偏不听,哭的更大声了:“皇上留你在宫里,就跟养猫养狗似的,高兴了陪陪你,不高兴了,忙起来了,便晾在一边,任你受了委屈也不管,还不都因为姐姐身份尴尬?兄妹不是兄妹,夫妻不是夫妻,姐姐在宫里迟早受人欺凌——”
江晚晴听她愈加口无遮拦,出声截断:“小声点,小声点!别说了。”她生怕隔墙有耳,急得伸手去捂妹妹的嘴。
江雪晴一边哭,一边用心留意外面的动静,听似乎有异样的声响,便站了起来,远远躲开,哭得凄凄惨惨:“姐姐就听我一句,趁早远走高飞罢,这皇宫就是个笼子,走的越远越好!”
刚说出最后一个字,门开了。
凌昭铁青着脸站在门口,眼里寒意逼人。
他来的不早不晚,前头的话没听清楚,只隐约听见‘委屈’、‘欺凌’几个字眼,但最后这一句,一字不漏的传进他耳里。
江雪晴说他是个笼子,挑唆他的心上人尽早离他远去,远走高飞。
等等,远走高飞……?
——却是跟谁。
第50章
自江晚晴穿越以来,这是第一次亲眼见证原作男女主的正式会面,可谓是具有历史性纪念意义的一刻。
原书中,这一段刻画的特别唯美。
女主一抬头,四目相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冷傲的帝王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虽然现在想来,那多半是因为女主和白月光相似的容貌,男主看见她,万千往事如潮水纷纷涌上心头,因而尘封已久的心湖死水微澜,罕见的人前失态。
但至少也是天雷勾地火,无言中诉尽暧昧的场合。
此时此刻,同样的火花四溅。
只是这火花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江晚晴看凌昭的样子,知他心中不悦,甚至微怒,而江雪晴则伏在自己肩头,嘤嘤哭泣不止,委屈又弱小。
这样的见面,别说相逢恨晚了,不互生反感就是万幸。
凌昭听见无休无止的哭声,很是烦躁,念及对方江晚晴妹妹的身份,终究忍住满心不快,沉声道:“这都怎么回事?”
王充见状,本想悄悄退下,刚到门口,忽听皇帝道:“你站住。”
他忙抬起头,询问:“皇上?”
凌昭不语,看向那背对着他微微颤抖的豆蔻少女,沉默片刻,问道:“你方才说,有人欺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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