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急道:“皇上心情是好是坏,与我何干?你倒是打听晚晚的事呀!”
江尚书无奈至极,又不敢在夫人面前发作,只能耐着性子解释:“王公公这意思,就是让咱们安心。”
陈氏拧起眉,冷冷道:“我不管,我只要一句话,晚晚到底有没有被逼殉葬——”
江尚书蓦地站了起来,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夫人,你少说两句吧!”他见妻子别过身去,又赔着小心道:“没有,没有,我以人格担保。”
陈氏哼了声,斜他一眼:“老爷你的人格,早在随便什么歪瓜裂枣狐媚子都往后院塞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江尚书老脸一红,双手背在身后,也哼道:“你再扯这些有的没的,趁早出去,少来烦我。”
陈氏瞪着他。
江尚书又心软下来,道:“宫里来了消息,太后会选几名世家贵女进宫,依我看,雪晴八成能入选,到时进宫一打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总好过你在这里瞎猜。”
陈氏心想也是,沉默片刻,挑了挑眉:“方才我见你那好妹妹从书房出去……怎么,孟珍儿也要进宫?”
江尚书两手一摊:“这都是太后定的,我能作什么主?”
陈氏凉凉道:“孟珍儿的画像,老爷已经在着人准备了吧。”
江尚书板起脸,转向另一边。
陈氏气不打一处来,跟着走了过去,抬手指着他:“老爷,你当真以为我想送雪晴进宫?我巴不得太后不记得她,不选她!有晚晚在先,我早就看透了,心凉了,当上皇后又如何?天家无情!”
她眼圈微红,轻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声音微颤:“当年圣祖皇帝选秀,李姐姐选上了,我落选了,当时我关在房里,整整哭了三天……可后来,有次进宫,李姐姐却说羡慕我,至少宫外自由自在,没那么多的规矩,更不用从天黑守到天亮,一个月也见不得几次夫君。”
江尚书听这话顺耳,挺起胸膛,淡淡道:“这些年来,你在后院作威作福,还不都由得你?你知足就好。”
陈氏看他一眼,幽幽叹息:“后来,我才发现,李姐姐错了,我也是一样的,从天黑守到天亮,看着后院的女人一个个多起来,只我不如姐姐——至少她的夫君是天子,圣祖爷仪表堂堂,而我呢?男人都是一样的风流,却没有同样的本事。老爷再要纵欲下去,头发都要掉光了。”
江尚书气到火冒三丈,抬手想打她,最终还是没下的了手,只用力点了点她脑袋,恨恨道:“你闭嘴吧你!”
第28章
慈宁宫。
江晚晴颓废了两天,复又振作起来,重新燃起斗志,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继续丧下去有何用,想办法才是真的。
装疯卖傻?
——从此以后,见太医想必比见皇帝多。
残害嫔妃,谋害皇嗣?
——这也得先要有嫔妃和皇嗣啊。
总之,只要在寿终正寝之前,得到凌昭的一道旨意就行,现在凌昭情正浓,大不了等她年老色衰,耗尽情分,总能如愿。
但如果莫名其妙死在这里,灵魂埋于书中世界,永世不得归家,岂不是很惨。
这么一想,可不能还没等到凌昭厌弃她,就先病死了,于是一日三餐照吃不误,太医送来的药,也捏着鼻子灌了一碗接一碗。
容定见她实在痛苦,端起来尝了尝,道:“其实太医送来的这些,不过是养身安神的药方,喝不喝都一样。”
江晚晴看了看散发着苦味的汤药,叹气:“太后担心,每日都要亲自过问,上次叫宫女偷摸着倒了一碗,恰巧被彭嬷嬷看见,徒惹事端。”
容定细长的眼眸中,浮起浅浅的笑:“……这样啊。”
他端起青瓷小碗,斯斯文文地将苦涩药汤饮尽,温声道:“往后,姑娘喝一口,剩下的我来,如此姑娘也算尽了心意。”
因为这药实在太难喝,灌进喉咙里难受的厉害,江晚晴一般都要喝一口,缓一缓,再喝上一口,见他这样一口气干掉,不由怔了怔:“你喉咙还好么?”
容定轻轻放下碗,从容道:“习惯了。”他凝视着江晚晴,声音低下来:“……甜的很。”
江晚晴看他的眼神,无来由觉得熟悉,那般含蓄又含情,真真像极了某人,可再看他腰部往下,又觉得六根清净而心不净,他何苦来哉,正想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喜冬走了进来,说太后召见。
路上,喜冬道:“太子殿下能完整背下一首圣祖爷作的诗了,太后娘娘好高兴,想让您也听一听。”
江晚晴转过头,看到喜冬已经换上了宫女的衣裳,不禁长叹:“冬儿,我分明叫你跟着卫太医,一道回老家过日子,你回来作甚呢?”
喜冬执拗道:“皇上准了卫九回去太医院,便是皇上不准,奴婢也不走了,这辈子都不走了。”
江晚晴揉了揉眉心:“卫九待你不好么?”
喜冬神情平静:“不,他待奴婢很好,可是,姑娘——”停顿一下,她的眼里是固执而一往无前的决绝:“奴婢自小跟在您身边,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待奴婢又比卫九差在哪里?咱们主仆之间十几年的情分,加上救命之恩,奴婢若是因为和卫九几年的情意,就撇下了您,那奴婢成什么人了!”
江晚晴道:“你——”抬头,已经到了正门前,便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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