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想到哪里去了?”秦织抿嘴一笑,“妾就算想动手,可也得有这个能力呢,妾又不比殿下雄才伟略。”
魏恕将信将疑,他的确有点不相信这个妻子能独力安排这种事,在顾连章眼皮子底下杀他的禁脔。然而他想不通,除了她还能有谁?他审视着她,慢慢说道:“你最好没有动她,否则孤也饶不了你。”
秦织垂下眼帘,将眼中的不屑掩去,轻轻点头道:“妾晓得的,断不会违拗殿下的意思。”
夫妻俩正说着话,太监在门外急急禀奏道:“殿下不好了,陛下又吐血了!”
魏恕不由自主瞟了秦织一眼,秦织向他点点头,轻声道:“若是父皇有什么不测,殿下头一件事就是要揭破晋王母子的恶行。”
顾连章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被晋王拦住了,他急切地说:“顾督主,如果父皇有什么不测,小王准备将他的遗旨公之于众,顾督主,能不能放我母妃出来?”
当时在场听见皇帝说要立他为太子的只有德妃,即便有母子的嫌疑,但也是唯一的人证,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张敬,你去储秀宫候着,若是乾清宫有消息,即刻送德妃过去作证。”顾连章淡淡说道。
“谢顾督主!”晋王抬眼看向不远处逶迤往乾清宫去的人群,那是先前的玉妃,如今的皇后,她带着五皇子魏婴正要赶去探视。
“当时听见陛下旨意的还有书房外伺候的太监刘义,若是有必要,我会让他出来作证。”顾连章顺着晋王的目光看向阮宁的背影,心中冷笑。
以晋王的能力,即便人证物证俱在,恐怕也翻不了天。不过,让他试试,好歹造造势,杀杀魏恕的气焰也好。
晋王喜出望外,激动地拱了拱手,连声说:“小王将来必定重谢顾督主!”
“不必放在心上。”顾连章淡淡地说着,从他身边走过,很快追上了阮宁,在她身后半步处紧紧守护。
晋王心中翻腾的厉害,皇帝看来是熬不过去了,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老天有眼让他得偿所愿,无论是阮宁,还是顾连章藏起来的女人,到时候都将是他的玩物。
“走,去乾清宫!”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满脑子纷乱的思绪,看着阮宁的背影也往那边走去。
乾清宫中,皇帝靠在掌事太监身上,脑袋无力地歪在一边,大片紫黑色的污血从口中流出,迅速湿透了太监的深紫衣服。
太医们束手无策,医正向着刚进来的阮宁连连叩头:“皇后千岁,臣等无能,回天乏术,请千岁恕罪!”
“你们尽力救治。”阮宁吩咐道。
太医们又商量了一会儿,医正颤抖着取出了银针尝试刺穴,但皇帝还是不住吐血,眼看着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
“医正,这血的颜色不对。”魏恕铁青着脸走近了,手指蘸了一点刚刚吐出的血送在医正的鼻子跟前,“即便是重病之人,也很少有吐紫黑色血的,给孤查查父皇是不是中毒。”
几个太医顿时出了一脑门黄豆大的汗珠。皇帝是中毒?简直匪夷所思,如果坐实了,这种皇室丑事被他们知道,这脑袋还能保住吗?
医正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说:“殿下,陛下病重,体内或有淤血湿毒,所以血的颜色有些异常。”
“哼,你敢下断言吗?”魏恕盯着他,“给我查!”
“殿下,妾请了已经告老还乡的前任医正一起会诊。”秦织及时出现,带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殿下不必着急,肯定能查个清楚。”
就在此时,掌事太监惊呼了一声,叫道:“陛下,陛下!”
魏恕抢在最前面,头一个把手指伸在皇帝鼻子底下试了试,丝毫没有呼吸,他心中一喜,脸上却越发沉痛,大声说:“父皇,父皇你不能走!”
“父皇!”晋王一头抢了过来,扑在皇帝身上大哭起来,“父皇你不能走,你的遗愿还没能大白天下,儿子还等着你给儿子主持公道呢,父皇,父皇你不能走!”
一片混乱中,秦织也凑近来在皇帝鼻子下面探了探,冷声说道:“殿下,父皇还有呼吸。”
医正终于挤了进来,他在皇帝鼻子底下摸了半天,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战战兢兢地说:“陛下还在。”
阮宁低着头,暗自为皇帝感叹。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他的亲人,但好像没有谁真心盼着他活过来,每个人都在等着他死,同时盘算着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天家父子无非如此,她一阵心寒,忍不住向顾连章身边靠近些,从宽大的袍袖下勾住了他的手指。
顾连章正全神贯注观察着屋里的动静,突然被她抓住,不觉身子微微一颤,他低头看她,以目相询,她无声地叹口气,将他又握紧了几分,顾连章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大手裹住她的小手,轻轻摇了摇,示意她别怕。
那边几个太医已经围着皇帝开始查验,又是诊脉又是查看吐出的污血,还用银针在吐出的秽物里翻来覆去的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
晋王在衣袖里握着拳头站在边上,忐忑不安地往殿外看,德妃还没来,那个作证的小太监刘义也没来,他紧张地看向顾连章,却忽然发现他低头看着阮宁,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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