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 加起来也抵不过他所深爱着的故国。
故国……这无疑是他心中最为神圣的东西。
张良能够不在乎很多东西,喜欢的人走上了和自己另一条不同的道路、秉持着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理念、哪怕是和自己立场不同也能够坦然接受,但唯有这一点——
“生气了?”叶暮月突然问道。
张良语气柔和的回答道:“暮月, 你多虑了。”
这样说着的同时,眼中所流露出来的东西却是完全相反的。
叶暮月一点都不为小伙伴的“表里不一”惊讶,或者该说这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你还是这样好些,子房。”
“何出此言?”张良问道。
叶暮月:“你之前的模样……”叶暮月咽下了类似于“太假了”这种近乎刻薄的言辞,换了个比较温和的说辞,“真是叫人看不下去。还是现在的模样要更加的讨人喜欢一些。”生气伤身,但生机勃勃的模样,总是要比之前那副平静的宛如死水一般的态度来的好些。
这是心态问题。
心如死水的久了,谁说不会连着心一起死去呢?若是这般——
活着的人,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张良:“故意的?”
“都是真话。”叶暮月说道,“但你听听就好,毕竟那是站在我的角度说出来的话。我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情,所谓感同身受也只不过是句漂亮的虚话,自然也没有对你的人生你的理念品头论足的资格。”她说的清清淡淡的,却是十足十的大实话。
这点自觉,叶暮月还是不缺的。
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轻易的对其他人的志向、理想、乃至于生活方式做出什么职责——在他们不犯罪的前提下。叶家的五小姐是被她的父母亲长们宠爱着长大的,在她离开家门之前,她眼中所见到的、所接触的,都是善意,这样的爱护并没有叫她变得娇纵或是任性起来,反而使她学会了给予他人善意。
以此作为基础……延伸出了更多的品质。
“你的人生,自然只有你自己才有资格做决定。我能够给予的只有建议——你若是愿意采纳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张良:“这种说法……”他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暮月,你还没有放弃说服我吗?”
“我很想要纠正一下你的态度,子房。”叶暮月并不否认张良的说法,她说道,“韩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人要学会接受事实。”
张良道:“沉醉过去,有何不可?”
“一叶障目,自欺欺人罢了,你当真愿意这么沉溺上一辈子?”叶暮月反问道。
张良眉头一跳,虽说很确定叶暮月不可能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比如说密谋刺杀秦始皇并且付诸实践现在正在被全国追捕什么的,也清楚叶暮月这话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但——听到这话的第一个念头还是无法控制的是: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为了理想沉醉一生这种事张良的确是做的出来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只是——
“你当真睁开眼睛,去看过这方天地了吗?”
叶暮月问的一针见血。
沉醉旧梦的张良绷着脸:“你想说什么,暮月?”
“我只想说一件事。”叶暮月并不在意友人维持不住的微笑和绷紧的神色,她流畅的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子房,你真的弄清楚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吗?”
张良沉声道:“自然知道。”
青年儒生握在袖中的手指蜷缩成拳状,这时候若是掀开衣袖的话都能看到手背上的道道痕迹。张良从不怀疑自己的目标,这么多年,他想做的不就是刺杀秦王然后复国吗,他筹谋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叶暮月问道:“当真?”
张良答道:“自然是真的!”
叶暮月问道:“绝无动摇?”
张良答道:“绝无动摇!”
………………
“为何要去做?”叶暮月紧追不舍,正如之前的几个问题一样,保持着快速的逼近,丝毫不给张良喘息的时间。在他做出回答之后,紧跟着便又是一个问题。
张良:“自然是……”他没能够说出后面的话语,因为做出回答的人已经陷入了语塞当中。
叶暮月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然后下了结论。
“你该好好想想,子房。”
同之前步步紧逼的追问不同,这个结论是安慰的、甚至是宽和的。张良注视了她一会儿,而后毫无礼仪的撩起衣摆,像是脱力似的靠着身边的那棵半枯死的树坐了下来——这时候,他之前的举动倒像是为了不使自己太过狼狈而提前采取的措施了。
叶暮月也在他的身边坐下,双腿曲起,双手抱着膝盖,遥望着远方的风景,陪着友人一起保持这份思考的沉默。
片刻之后,她感到肩上一沉。
某个温热的东西靠了过来,紧跟着不甘寂寞落到了叶暮月掌心之中的是一片碧色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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