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笑了笑,倍显无奈,拿起礼服走向里间。
黑色的改良中山装,暗纹盘龙刺绣,古朴精致,左边口袋搭配白色花纹丝帕,清爽不沉闷。镜中的他无视自己的身影,不难猜测,一墙之隔的小女人,将是美的多么的动人心弦。
蓝馨拉开衣袋拉链,是纯手工制作传统的秀禾服,桔色的丝质绸缎,顶级的刺绣祥云如同水墨丹青,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惊异地看向镜中的自己,亮丽的秀禾服在她身上演绎出婉约与灵秀,活脱脱一个小巧玲珑的大家闺秀。
含蓄的华服,似乎有着不可抵挡的喜庆,她抚摸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图案,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吉兆与祥瑞。不由得心生向往,那身嫁定终身的红嫁衣。
幸福如同潮汐,带着期待来得凶猛,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便又决然速退的仓促。只留下白色欺骗的泡沫,遗留在沙滩上,令人作呕。
她沉浸在忽冷忽热的思绪中,闷的难受。心被左右拉扯着,互不相让,揪的生疼。
猛然,一个身影从窗外晃过,她毫无犹豫窜出去,追击着前方跳动的影子。
月光与灯光的交织下,越过露台,穿过长长的屋脊,跳下罗马柱,她渐渐离近变大的背影。
那人见身后甩不开尾巴,朝着花园跑去。半人多高的矮树林对蓝馨不会造成任何障碍,但今晚不同的是,她穿着到脚踝的长裙,不仅拖慢了迅速,还将她挂在树枝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人跑掉。她挫败地拽着该死的裙子。
“这么久了,馨她...”信不止一次看向时间。
“不用急,女人穿上婚服都要欣赏一下惊艳的自己。”红倚摆摆手。
“谢谢。”信由衷感谢红倚的撮合。
“谢什么,我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你消灾。”她端起精美欧式骨瓷杯,浓妆淡抹的世故,一脸贪财的样子。
面对红倚的伪装,信牵动唇角,内含浅笑。红倚和蓝馨的关系,隐藏在刀子嘴,冷嘲热讽之中,非常人无法轻易看懂的深情厚谊。
红倚搅动着咖啡,“至真至纯的人都是死心眼儿,越是在乎,就越容不得一星半点的瑕疵。遇到冥顽不灵的小豆丁,真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我所有的经历,都是为了遇见她。”他凝眸深情流露出,没有一丝的后悔。
肉麻死了!红倚刚入口的咖啡,差点没呛着。‘幸好老娘定力不赖。’试衣间的门适时被推开,出现的身影令红倚再也把持不住,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
她大有老娘吐的不是咖啡,而是心头一口血的悲壮!
红倚绕着一身脏卟喇叽的蓝馨,足足转了两圈,拎起成了布条的裙摆。闭上眼睛运气,还是压不住噌噌往上窜的火苗子。
“没想到你人不大,胆子倒不小。恶毒指数堪比你身高的倍数!你妒忌我的婚礼,你也结呀,拿礼服撒什么气?你知道这是多少名绣女,连夜赶制出来的吗?”
蓝馨低着头,始终没吱声。
红倚知道这小豆丁憋着损招,后劲足。她撸胳膊挽袖子,叉着腰,严谨以待摆好了泼妇掐架的姿势。一阵沉默后,一句惊人之语,差点没闪着她美丽的腰。
“对不起。”
“啥?”红倚没听错吧,她跟这小豆丁争斗多年,可从来没遇到这场面。她的嘴如果是蝎子勾的话,那小豆丁就是朝天椒,道行浅的都能被她呛得两三个跟头。打死红倚都不信自己的毒舌能把她干灭火,没词应对!
“我会找人修补好。”蓝馨轻声低语,走出大厅。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有火就发,有话就骂,你玩深沉算哪一出啊?还找人修补,存心寒碜我是吧,老娘是结婚,不是去迪拜要饭!”红倚对着紧关的欧式门嚷叫着。
——
红倚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爆走,嘴里还不住地叨叨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有火没处发,有气没地儿喷,拿起电话。“礼,你立刻马上回来。”
“结婚前见面不吉利?”礼说着她曾说过的话,把他赶了出去。
“老娘改主意了。”她就是要见他。
“还有三天。”他沉稳的语气中有着些许的异常。
“不管了!不管了!”她急火攻心,胡言乱语。摔着手里的电话来出气。
礼放下手机没有动弹,目视着墓碑上妻儿的遗像。他酝酿一路,想对她们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启紧闭的嘴唇。
逝去的爱和近在眼前的婚期,他站在中间,陷入了迷茫。因他而惨死的母女,他应该坚定不移地守候着她们。他有权力去追求新的生活吗?还有能力给热切期望婚姻的红倚幸福吗?
她在别墅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见礼的回来。红倚的心开始发慌,开着车的手是抖的,疯了般地急速踩着油门。
倚味终于在眼前,她不理熟客们的招呼冲到后厨,不见识别度极高的光头,心猛地一缩。抓着从身边经过的人,如同受了惊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嘴像要吃人似的。“礼他人呢?”
“总厨....他一整天没....见着了。”工作人员从来没见过,老板娘如此癫狂的失态,吓得结结巴巴。
她慌忙打礼的电话,没人接听。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过去,回应她的都是无声的结局,如同当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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