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蜡球在手中一捏,一张油纸慢慢展开,上面几行字,细如绿豆大小。
他眸光沉了沉,将纸条交给纪元彬。
转身挥手道:“施雪菲进来吧。”
众人皆侧目。
施雪菲捧着五品孝衣,庄严入帐。
到了灵前,站在队尾。
却见朱瞻基手伸向她,道:“随我来。”
众人目光错愕。
连施雪菲也有些心乱。
不会吧,这是拿我祭奠他爷爷吗?
然而朱瞻基握着施雪菲的腕,眉眼中一抹温和:“不用怕。”
不是怕,是怕死。
施雪菲心中嘀咕着,勉强走了几步,回头去看纪元彬。
他脸色微凉,似乎重重山水阻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直到施雪菲被拉到跟朱瞻基一起站定时,他握着那团纸几乎被他揉碎。
施雪菲默了默,抬眼看到右边站着王妃。
还有几个一品诰命夫人。
她这个位置其实站错了。
因为看上一圈,这里最无资格站在这的便是她了。
众人里,有些不安稳。
王妃首先站出来:“她如何能立于此。”
施雪菲面红。
王妃的目光快速地将帐中每一个人的脸都扫了一次,见纪元彬淡然站在队尾,似乎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金大人的夫人也站出来:“她一个平民,如何能站在先皇灵前。不和理法。”
王妃嘴角微扬,而金大人却无话说,只是神情平静的看着朱瞻基。
群臣以他为首,见他不说,也不方便强出头。
何况有王妃出面,更加稳妥。
纪元彬与金大人眼神交汇,似是早有预见般,他上到王妃的跟前,道:“王妃还是请回自己的位置,毕竟这里殿下做主。”
“你在跟谁说话……”王妃骤然听到这句,心中已火气隐生,语中不快的道,“我是太子和太子妃亲赐的王妃,我教训一个奴才,不行吗?再说,这里轮不到她站在首位。”
“臣说过,他是太子妃亲点来祭奠先皇的,她代表太子和太子妃的孝心。这样说,王妃可明白了。”对着王妃咄咄逼人,纪元彬面如常色,而群臣投来的不满之以,他也一概无视,“毕竟,太子府被围,施雪菲立了功,她得到了特许。”
王妃无奈的看向金大人。
“你也这么看?”
金大人:“在送先皇回宫的路上,多次遇险,施雪菲的确有过人之处。且将消息封锁在京城,让南京行动迟滞,才有今日平稳过渡,王妃,不要再争这一时长短了。”
王妃手指施雪菲:“她一个平民,身份低微,如何担得起,不过打发些银两,许一门好亲,就算她的福气。”
面对王妃的刁难,施雪菲倒是听惯了般,只依礼跪倒,磕三个头,又燃了香。
口中道:“殿下,太子已在宫内登基,民女所做之事,皆是受先父所授,只请殿下告诉新皇,重审民女的冤案即可,别无所求。”
朱瞻基一愣,想她如此为自己拼命,保了太子,又将汉王府通敌的密函交出,可以说将他未来政敌的罪证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样大功一件,将她收入王府里,做个侧妃,他也是愿意的。
不成想,她志不在此。
而施雪菲亦听出王妃语中酸意。
她如此怕她占了一个祭奠的位子,便是一个证明。
因而早早表明心意,免得又搅进无谓的争斗之中。
朱瞻基向王妃斜扫一眼,她便不敢再说。
他又向地上的人道:“既然如此,依你的意思办吧。”
施雪菲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被这些破事缠着了。
……
看着柳如歌入陪葬坑,施雪菲心中最堵的那口气总算出了。
一旁的几个侍卫都不解的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她冲那些人扫一眼,“怎么为自己的姐妹送葬不行吗?”
“嗡……”侍卫们更加吓得不知说什么,回避的转过身去。
等她走出坑口时,抬眼看到纪元彬站在上面看着她。
“拉我。”她伸手。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
“这些事做了,案子也重审,你以后什么打算?”
“想当锦衣卫。”
“什么?”
“想当锦衣卫呀。”
纪元彬双眼瞪着她,心中所思,与她所说,完全两回事。
“你不小了。”
“小着呢,在我们那还在考大学。”
“什么学?”
“就是读书。”
施雪菲:“对了,我还是先问问殿下,是不是先让我回南京看看家里的怎么样了。”
“去南京?”纪元彬道,“那不远了吗?”
“你想留下?”她笑。
纪元彬感叹:“留下当锦衣卫,总好过去南京。”
“可我没有房子。”施雪菲笑。
纪元彬:“我有房。”
施雪菲扑哧一笑:“要我跟你同居,想得美。”
纪元彬面红如桃,眼中一片水波荡漾,看她语出惊,却又说中他的心事。
“住可以,不收钱。”
“哦,这么好。”
施雪菲笑得更开心。
纪元彬俯身过来,细细道:“以身相许,自不收你的钱。”
施雪菲抬头看他两眼,又盯着脚尖看了一会,过一会又抬头看他,反复几次后,才红着脸说:“我要皇帝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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