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跃下马车,杨荣撩起布帘,正欲把施雪菲弄下车。
纪元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进去。
直到小二出来迎客时,纪元彬和马车,早已消失不见。
施雪菲再醒来时,睁眼便是一片黑色。
以为又进了黑牢中的她,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轻轻侧了一个身,听到有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姑娘莫动,奴家正在为姑娘上药。”
女的?
施雪菲悠悠醒转过来,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两眼间才有了焦距,终于看到一盏昏黄的灯从自己的脚那头,移到跟前。
那女子细眉凤眼,肤白如雪,掌中托着药盒,手指点着半透明的药膏,向施雪菲的肩头抹去。
见她泪光点点似乎是哭过,施雪菲问:“小姐姐,你是谁?”
女子手指微顿,从没有听过谁真切的叫过她一声姐姐的,她回道:“柳如歌。”
“我可是个罪犯,你给我上药,小心被人看见。”
柳如歌在上药时,看到眼前这个被官府打得遍体鳞伤的少女,早就心生同情,听她还记着不要连累到自己,更加感动,摇头叹道:“你伤口得养上个几天才行。”
施雪菲扭了扭脖子,只觉得身子如在秋千上,一荡一荡的,似乎地面不平,绵软若水。
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鱼香味道,肚中顿时空空如也,能填进一头牛般的空虚感直撞心底,她道:“柳姐姐,有吃的吗?”
柳如歌温婉的抬起头,冲船头轻唤一声:“纪大人,姑娘她饿了。”
那边帘头挑起一角,一只方木托盘吱吱的推了进来。
托盘上白瓷蓝花的碗中,白气如烟,散出阵阵清香。
见碗不见人,施雪菲觉得奇怪,双手撑着身侧试着坐起,忽觉肩头上的罗布滑溜一下落到了腰间,低头一看,身上光光,双腿互搓了一把,也是没有布料的感觉。
耳根立时热得发烫,又速速躺了回去。
柳如歌扑哧一笑,看了看遮得严严实实的船头,又看了看施雪菲,端起鱼碗,放在唇边吹了吹,舀了一勺汤送到她的嘴边道:“你还是躺着,我喂你吧。”
施雪菲自觉这样躺着白吃白喝也不错,何况肚子饿得实在扛不住了。
尊严与肚子,就如一个是镜中月,一个桌上美食。
选月亮的估计得成饿死鬼,只有挑美食的,才能先活下去,再活出个人样。
大事不可折腰,小结不用太拘泥,她张大嘴巴,结结实实的把送入嘴中的汤认真的咽入了腹中。
刚喝到嘴里因为太急没有尝出味道,连喝两口后,到第三口时,她只觉得口中嚼了一大把的苦莲芯一样,啧吧了两下接连着“呸”个不停。
“这什么鱼汤?怎么苦得跟中药一样。”
柳如歌勺子在汤里搅了搅,哄道:“姑娘,你的伤不仅要外敷药草,还需内服汤剂,苦是苦了点,但好得快。”
施雪菲翻了个白眼,侧头看向一边,咬着牙道:“我饿,我要吃饭,不吃药。”
柳如歌温言软语劝了半天,施雪菲油盐不进以宁可痛死,不能饿死的信念,执着不肯张嘴。
“伤好了吗?”船头传来男子不满的声音。
施雪菲听出在外面站着说话不腰痛的主,正是纪元彬。
回想起自己之前闻到了一股怪味后,便人事不知的睡下了,现在又光着躺在了船上,如果纪元彬真要害自己那绝对分分钟的事,但这样让她按着他的安排走,又觉得自己没能做主很不是滋味。
至少,先吃饱后治病,这一点她以为自己是绝对没有错的。
想到这,她抓起身边一件袍子,也顾不上是不是合身,套在身上系了个结,扶着船壁往前挪了挪,打算出去看看。
柳如歌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压着声音道:“姑娘,好好呆在这,别出去,外面湿气重。”
此时柳如歌温柔的脸上,竟然多了一分责备之色。
“我看看自己住在哪不行吗?”施雪菲大为不解。
“施姑娘,听话,外面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她语气软了下来。
施雪菲摇摇晃晃爬起,不等走到帘边,听到一串阴森森的笑声隔着帘布,遥遥传来进来。
“哈哈哈,纪元彬,你以为把杨荣等人安排在客栈内掩人耳目,就无人知道你把朝庭重犯带到这来了吗?”
闻声施雪菲手一抖,双腿发软吓到坐在了木板上。她以为毛禄收了银钱金元宝,会守约不再为难自己,至少她有十天的时间能去为自己洗刷冤情。哪里想到从黑牢移到了黑船上,只是换了地方,她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自由。
从帘缝里看出去,一条闪着幽幽渔火的小船,已摇着桨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划过来。
站在船头,开口吵吵的正是一身紫衣,手把着刀柄胖如三百斤公猪的毛禄。
该死的牢头,怎么如此言而无信。
施雪菲心底暗暗问侯了毛禄各路活着的死了的病着的祖宗一个遍。
心头憋气的她,觉得不能坐着等他来拿。
回头在船舱内四处看了看,想找件称手的兵器在手,以作防身用。
眼角瞥到了自己睡过的地方,正有一把小小匕首,没有多想,便抄到了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史,一直没有被浓墨重彩的被人称道,其实,那也是一个瑰丽多彩的王朝,一样有惊天动地的女中豪杰。故事取材历史事实故事,用演绎的方式来讲,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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