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太子登基,那也是四十多的爹爹辈,还是个有腿疾的人,她若进宫去,新皇也撑不过一年,也得死。
不行不行。
进宫就是死,的确只能听李公公给的建议。
就是不知道纪元彬肯不肯。
正琢磨着要怎么能跟纪元彬套上近乎,远处一匹飞马奔来。
马儿行到跟前停住,马上之人道:“你可跟我走?”
施雪菲抬头看朱瞻圻,心想着,还是不要去南京,还指不定挖多少坑等着自己。
她迟疑之时,朱瞻圻手挥瓶落,一只绿色的美人瓶从天而降,她伸手接下,握在手里把玩了一番:“世子,可是感念施雪菲,花厅之内不畏强权,穷思巧辩。”
朱瞻圻面无表情的望着远处,扔下一句:“你去校尉所吧。”不等她问明白什么是校尉所,是不是闲职之类地方,他已打马而去。
纪元彬目送朱瞻圻远去,回头看着施雪菲,若有所思的道:“你跟他关系真的非同一般。”
“何以见得?”施雪菲捏着瓶儿,正琢磨这药是解药还是□□。
“他从不把任何人的死活放在眼里。”纪元彬手指一挑,瓶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他的掌中,打开瓶盖,放在鼻低下嗅闻了片刻,一股乌草、三七、冰片、崩沙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至少不是□□,想到她手腕上裹的白纱,且时不时抚在那上面,似是疼痛难忍状,才恍然的看向远去的朱瞻圻,心机如此深藏不露,施雪菲的手没有废掉真是万幸。
“纪大人,可是解药?”施雪匪把受伤的腕伸到他的面前。
一个椭圆的红色伤痕,上面血不结痂,腐掉的皮肤已露出红色的肉芽,这样的伤口出现在施雪菲身上,看得他莫名的蹙紧了浓眉。
“他这样对你?!”语气之口带着莫名的怨气,知道她受伤本就不痛快,再看清上面有□□腐损过,心尖上像浇了勺沸油,焦灼得他牙齿发紧,整个人热血升腾,一股怒火冉冉燃烧在周身,激奋的气浪扑向了身边的她。
“嗯,现在你相信我了吧。”施雪菲苦笑。
“你做事有自己的主张,非他人能左右。”纪元彬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之上,从怀中抽出一条崭新的白色汗巾,轻手轻脚,一圈圈绕在她的腕上,打了一个结。
“行,纪大人,你算是我在大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施雪菲看到他把汗巾给了自己,心中偷喜。
杨荣说过,纪元彬什么都能与兄弟们共享,唯一这慈母给他织的丝帕从不借与旁人。
“朋友?”他侧目。
“我想说,纪大人你适合当我‘男朋友’,你能听懂吗?”施雪菲腹诽的冲他翻了一记白眼。
纪元彬察言观色了半天,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只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嘴中反复咀嚼着“朋友”两字,无尽的含意,各中滋味一时难以明说。
施雪菲笑笑,折下一枝柳枝在眼前舞了舞,随手摘下一片碧绿的柳叶,指腹轻轻捻磨了几下:“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这不正是你主子们的特权吗?”
“她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纪元彬凝视一树垂下的绿绦的垂柳,专注不动,如灵魂出壳,呆呆的道。
“呃……”施雪菲迟疑了一会,她想的并非纪元彬所想的柳如歌,而是另一个人。
回忆起那晚在林间,他撕心裂肺般的吼叫,那隐疾让他跟常人不同,那是一种不死不休的病,就算是现代医学,也不能完全根治,何况六百年的大明朝,苦了他如此盛世容颜。
心中感叹了半晌,施雪菲又折了几根柳枝,执在手中,向纪元彬扬了扬道:“我还有事要找秦王,纪元彬,你先走吧。”
“你还要闹吗?”纪元彬斜目看向她。
此时,几个二龙馆的小厮们,正抬着用白布包裹了尸体,哼哧哼哧的从侧门出来,腥红色的血渗出来,一滴一滴洒在了灰土之上,血染红尘。
手中折柳在她指间弯成了一个圈,从圈中看着那一具一具横着出来的人体,直到其中之一,一截沾满鲜血的手,从白布里垂下时,她握柳条的手蓦然一紧,那是柳如歌。
她沉默着,将做成了冠的柳条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回首向纪元彬正色问道:“柳姐姐可有家人为他收尸?”
纪元彬沉默了片刻,摇头:“没有。”
施雪菲把柳冠扣在了头顶之上,搓了搓手心,用平常的口气道:“哦,柳如歌的尸体,我得要回来。”
“你?!”纪元彬想着刚了一件事,现在她又要生事,本欲斥责她,但瞧她戴着柳条在头上,顿时明白她也只是为了柳如歌鸣不平,才会意气用事,胸口起伏了片刻才道,“你要不回来的。”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施雪菲说完便整了整衣裙,向二龙馆走去。
站一旁一直未走的苏胜知,押着抬尸体的小厮,嘴里打锣般的呼喝道:“走,快点,这晦气事怎么就让我给摊上了。”
“苏大人,这几个送去哪?”
“扔山后边去。”
“那么远吗?那柳如歌不是放马车上了吗?不一起吗?”
苏胜知看了眼塞进马车的柳如歌,眼色暗了暗:“远吗?”他是个一言不和,便执剑上前理论的主,“要不你找个近点的地,挖坑之后跟他们一起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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