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菲逗着他玩,看他默然不语,心想说一句关心之语这么难吗?
“驾……”男人一声长啸,马儿听从主人心意,一步蹬出老远,誓要把那匹名震京城的宝马,甩在身后吃土,才能平了它身为低层交通工具,受尽各种憋屈的恶心。
施雪菲身下的马,自顾自的跟着跑,不急不缓,却总与那匹马相距着一个马身。
数里之后,施雪菲一脸灰头土脸,终于明白锦衣卫不好惹,骑个马,都能让飞扬的尘土把美人变土著。
……
深夜,□□掌事的苏胜知与于真不知何故,全长跪在大院之内,面向着院内的“护月斋”。
此处为秦王的书房,一般外人不能进。
书房内,一张金丝楠木的软榻之上,正放着一具冰凉的尸体。
几个侍女正在给尸体换衣。
房间当中已摆上,时鲜供果排列整齐,白花素纸堆码如山。
一只纤纤玉手将三根香头伸在白烛的火焰里,一会儿烟火浓烈,一口气吹过,只有红点一亮一亮的,带出缕缕青烟。
“殿下,不必伤心。”
女子将手中的香递给秦王。
秦王点头,接过香,眼只似含有泪,默了良久,才郑重的插于香炉之内。
转身他的脸上再无悲意,对那几名给尸体换衣的女子道:“今日之事不可说出去。”
侍女们低头不语。
秦王又道:“都下去吧。”
说完,又对女子道:“好生安葬她。”
女子贤慧的道:“殿下嘱咐,妾身自当安排。”
说完,陪着秦王入了内殿。
侍女们见主子走了,纷纷起身推门而出。
那名递香的女子,赶紧跟了出去,唤住那些侍女道:“这些果子都拿去吃吧。”
众侍女知道这是三保正使从海上带回的奇珍异果,别说吃了,听都没有听说过,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几人很听话,一人拿了一个,开开心心的走了。
女子亲见几人咬了一口,冷笑一声,这才向跪在地上的苏胜知道:“反正供完死了的,还不是便宜了活着的。”
苏胜知躬身道:“一齐埋了吗?”
“埋了?”女子扬起下巴,看了看四周,一张足以傲视群芳的脸,让一直躲在房顶上关注这里一举一动的施雪菲和纪元彬都惊了一把。
“胡玉容,皇太孙秦王妃。”纪元彬在施雪菲耳边小声道。
“哦,那是朱棣亲自下诣赐婚的一桩良缘。”施雪菲嘴快,说完,觉得有双眼盯得她不舒服,侧目看到纪元彬面上极为不理解的瞪她。
“怎可直唤先帝名讳。”他纠正道,“此事还未向太子府禀报,你不得无礼。”
“口误,口误。”施雪菲口不对心的敷衍道。
胡玉容从门前花盆走过,随后折下一朵牡丹,手捻住片片花瓣,用力攥挤于手心里,直到花如残帛裂锦,红色的汁液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打在她地上,被冷月一照,像是从人身上熬出的骨血般,红艳凄凉。
耳边传来阵阵狮吼声,这正是三保正使从海上各国带回的奇珍异兽,她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道,“剁了,喂三保正使带回的神兽,为父王添福延寿。”
苏胜知听了,拉起地上的于真便走,柳如歌这件事,总算处理得让他觉得满意。
至少,那种风~尘女子,只配得到这样的结果,再抬举她,那他和于真这些为秦王卖命多年,流汗流血的将士们才不会为此寒心。
一个在床~上取悦皇族的女人,就当世世为牛做马,怎么能高于他们。
“等秦王殿下睡下,再动手。”胡玉容从腰间取出一条帕子,将手中残的花碎抹了去,低头在指间闻了闻,“牡丹花真香。”
说罢,将手中的帕儿随手扔在地上,转身进了厢房。
苏胜知目送胡玉容看得出神,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双眼都不曾离开。
一直跪在地上的于真,慢慢站起,揉着膝头,向身后的夜空看去。
施雪菲正瞪眼看着下面,没有料到于真会突然回头,“不好”她暗叫一声,头顶上骤然一沉,好像有东西打下来。
她不由自主的把脸掩在双臂间,余光看到纪元彬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夜行衣,脸上罩了黑布,只露出两只眼。
做锦衣卫的比她这种一时冲动要去抢尸的人不同,他似乎早就知道,来这里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只能隐藏身份悄悄的进去。
而头上落下不明物体,似在走动,且有抓挠之意。
施雪菲不怕蛇虫鼠蚁,并不在意,只侧头向纪元彬做了一个“什么东西”无声嘴型。
纪元彬双眼盯着,不发一言。
她只听到院中由远而渐响起脚步声,以为她已被发现,恨不得钻入青瓦之间,隐身进去。
于真向她所在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喊手捂嘴间发出了“呱呱……”的鸣之声。
随后,一只青色的鸦鸟,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而施雪菲也顿觉头上一轻。
莫非,刚才落在头上是一只把自己发髻当成临时鸟窝的瞎眼鸟?
他从腰间摸出一颗黑丸,鸟兴奋的拍着翅膀,伸嘴欲啄。
黑丸往天空中抛去,鸟儿振翅高飞,叼着黑丸,落回于真的手臂上。
她又听到,于真对那只鸟道:“伴驾数月辛苦了,看看都瘦了。”
伴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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