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只有朝中大臣,还有秦王及他的亲信等人知道,不到新皇登机,是万不能说的。
站在厨房之外的施雪菲听到这三道菜名,那不正是朱棣生前最爱的几个菜吗?
一生戎马,只恋家乡菜,她倒是觉得秦王对于他的皇爷爷很了解。
施雪菲听他们父子两在厨房内,你来我往说了几句后,里面随即传出当当刀切在菜板上的声音。
她想这杨荣的爹爹真是识大体,能为儿子牺牲,一定是放下了手中的事,给儿子先办事了。
回头看了一眼,店内坐满的客人,一个个都翘首看着出菜的门帘儿,只等掀起时,看到小二快步走出,就会两眼放光,但见菜放在了别人的面前,便会大叫一声:“小二,我先来的。”
周围立即有人应和:“小二,我也坐了很久了。”
“还做不做生意?”
施雪菲暗笑道,这十几个人,要知道里面只有一个大厨在颠锅儿,只怕会跳起来骂娘。
“菜来了!” 一声抑扬顿挫的吆喝后,年轻男子两只手,托着四个托盘,每个托盘之上,四个碟。
他从施雪菲身边经过,白碗里的菜正让施雪菲看得清清楚楚。
十六个碟,每碟里面装的是清凉开胃的凉拌白萝卜丝。
白玉丝,红亮的辣椒,翠绿的葱花,几滴陈醋勾起人舌尖上的味蕾,泛出丝丝不可不尝的食欲。
“小店免费送的。”转眼间,十六个碟,全部送完,杨荣长舒一口气,他跟他爹爹只学会了一这道菜,老爹跟他理论半天,说是食客会不满意大闹小店,他只好使出了这毕生所学的绝招——白吃,总不会找他爹麻烦了。
“啧啧,杨大哥,你是这个。”施雪菲举起右手,竖了大拇指,大赞。
杨荣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办法,这里除了我爹爹能做徽菜,这附近我找不出别家。”
“你要徽菜是给活人吃,还是等死人先吃?”施雪菲边笑边看着那些扶筷吃免费菜的食客。
“施姑娘,你怎么来了天寿山?做什么?噢,怪不得纪大人回到营地内,脸色一直不好。”杨荣明明听出施雪菲话中有话,只当作没有听明白,扯开话题道,“今晚风大,还是早些回房吧。”
他从未见过像施雪菲这样的女子,年轻却有胆识,不懂朝堂之事,却在两个王子面前能左右逢源。
最让杨荣想不到的,便是她对皇族的事有着诡谲的预知能力。
永乐皇帝的死,包括这次秘而不宣,先皇行辕秘密送到天寿山来安葬,这也是极为绝密的事情。
神机营和五千营的指挥使还被蒙在骨里,只当是拉到京外保护皇上祭拜先祖,但眼前的施雪菲仅凭几道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不得不对她又生了三日不见,刮目相看的诧异。
心想着纪元彬也不会重色轻责到这等地步,连这个也提前给施雪菲透了风不成。
“杨大哥,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只是说一句,要是有人搞出什么大动静,记得找我。”
说完,笑嘻嘻的摸了一把腰带,把那只干瘪的荷包拿出来,装穷卖苦的道:“我想吃些淮扬菜,就是不知道辉叔会不会做。”
杨荣见她一个人在外,钱包里抠抠索索的好不容易摸出了十来通宝,想来不够用,马上明白她在打秋风。
“我要的菜好了,失陪。”他夸张的大叫一声,根本不接施雪菲这碴,转头撩帘进了后厨,将她晾在一边吹热风。
施雪菲无奈瞪眼看着他走入布帘内,钱没有捞着,反被他嫌弃了,她要钱也不是为了她自己。
只是刚刚在楼上时,看到后窗外,几个黑衣人比划着商量“大事”,打算给纪元彬送个信,免得他被朱瞻圻给算计了。
再怎么说,朱瞻圻疯狂起来,只会比秦王更豁得出去。
他不是真命天子的命,却有朱姓皇族血脉里天生的冒险与反抗精神。
什么嫡长!
什么圣命!
什么天命!
那只是一重重加在他身上的枷锁,他每一时每一刻都有冲破禁锢,挣脱铁律的欲望与能力。
此时的他,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包围神机营,而只是悄悄的将一支人马埋伏在了天寿山的陵墓之内。
他侧安然斜卧在一张铺了翠羽青丝凉席的软榻之上,双眼微闭,身前袅袅的白烟,散发着驱蚊的异香,一柄团扇轻摇在他的身后,扇面上红艳如血的牡丹花,如真花般,鲜活的盛放在丝布之上。
鲜花、美女、清凉都有了,朱瞻圻应该很满意才对。
但在那名美人说一句:“她不肯走,说是要把柳如歌安葬在天寿山后,才会去校尉所。”
朱瞻圻美目骤然睁开,“她真这么说?”
执扇的手停下,红衣女忙的垂下头,轻声道:“是,那辆停在一品辉的马车上,就放了棺材。”
“你怎么就断定里面是柳如歌?”
红衣女脸微微变色:“世子恕罪。”
“说。”
红衣女双膝跪地,身子俯在榻前,将脸贴在地上,方才哆嗦的道:“我偷偷打开过棺材,看到了。”
朱瞻圻翻身坐起,低头看着地上的红衣女:“你为本王做事,何罪之有?”
红衣女又道:“我起初以为施雪菲只是想把柳如歌好好安葬了,所以……打开棺材看到柳如歌时,将‘化魂散’洒在了棺材内,这样,柳如歌的尸体不会在大热天里立即腐坏,没有事先向世子禀报就自作主张,请世子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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