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侍卫长,表面呼呼喝喝,但总在最紧要关头,又刀下留情,这样一拖二跑间,已能看到大帐外站着的兵勇。
胡玉容见手下众多,居然只是困住两人,眼见事情败露,她不会有好果子吃,当下喝令:“速斩了这二人。”
呼拉一声,几个跟在外围的弓箭手冲出,拉弓就要射。
施雪菲心想,这次命真的要丢了,回望妹妹和孙采女,似乎已快到大帐之外,分兵去追的士兵也让人拦下。
顿时不再作他想,向着众人扬声道:“不要放箭!你们要抓的是我,不要再滥杀无辜,我跟你们……”
话未完,十几支箭同时射出,纪元彬奋力挥剑挡了几箭,眼看来不及,转身以手臂挡在施雪菲的胸口之上,抱起原地转了一圈,三根利箭插进了他的胳膊上,顿时血如泉涌。
她心慌意乱的扶着流血的纪元彬,眼看剑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两人再无还手之力。
侍卫长及时挥手制止涌上前的士兵,上前无可奈何的道:“姑娘,你想纪元彬死吗?还不束手就擒。”
施雪菲含泪摇头,她怎么会舍得他死,宁可她被胡玉容给拉去埋了,也不想看他受累。
按在纪元彬胳膊上的手指间,涌出泊泊的温热暖流,像是从她的心底抽干了生命之源一般,她痛得心中翻绞,没有过多的挣扎,便失神的道:“只要放了他,我怎么样都行。”
“好,你自栽吧!”侍卫长,到底油滑世故,不想得罪纪元彬也不能不听令于胡玉容,让她自杀以谢天下。
施雪菲拧了一下眉毛,从腰间抽出纪元彬送她的匕首,心道,死在他的手上,倒也不错。
寒光一闪,尖端冲着心窝直直插下了去。
刀尖刚刺入薄衣,横空多出一条手臂,手腕骤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捏握着,只听男子沉沉的声音传来:“死那么容易,你为何不求生呢?”
原来,纪元彬惊施雪菲脸上渐生放弃之色,就似在榆木川被淹的那一次一样,她的灵魂仿佛出壳,就要离他而去。
心中一急,故而大叫一声,想着叫魂也要把她留下来,生也好,死也罢,他不许她死在他的眼前。
施雪菲回过神来,目中泪光点点,闪烁着奇怪的光,她想如果遵从历史,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越狱而出,应该呆在诏狱之中,写血书,写状子,递状子,熬个两三年,等到朱瞻基上位时,寻一个天赐良机,把她的冤情用一纸诉讼呈现在天子面前。
那样的人生才是属于她的,大不了是在一片黑暗与苦熬之中挣扎求生,虽生不如死,但也不会累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
但时间不可倒流回从前,事情发展到此,她后悔已是晚了。
胡玉容催马到前,看着眼前这对苦命鸳鸯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想到她一生求爱不得,心中气恼之极。
“纪元彬,你再闹下去,不止死你一个,夷你全族!”
纪元彬微怔,全族?
胡玉容是有多恨施雪菲,就这么不能容她?
施雪菲万念俱灰之下,她扑到了纪元彬的怀中,哭求道:“放弃吧,胡玉容要杀的只是我一个。”
纪元彬目瞪口呆,心中一股血气冲上天灵,他恨恨的道:“你保这么多的人命,怎么就对自己的命这么轻贱。”
“我本就不应该出现的。”
“胡说。”
“是我自以为是,是我道行逆施,是我强改天命,是我在被命运反噬!”
娇喝从众人困住的中心点传出,闻者皆是一惊,小小年纪,胆色过人,但说出的话无不透着宿命玄机。
纪元彬见她死念绝决,不顾一切,眼底生出的痛苦与隐恨惊涛骇浪般翻涌出来,他仰头指了指胡玉容,念出一句:“她若死,天理难容。”
呼的一声,从袖中挥出一道三色云霄令箭,绿红黄,三道闪电呼啸着冲上天空,在黑夜里以惊人的亮度点燃了整个大地。
刺啦刺啦燃起的火树银花,于空中漫天飞舞,凭借风力久久高悬于夜幕之下。
沉默已久的天寿山,被这一片灿烂无比的眩目之光照得灯火通明。
各帐外的神机营士兵,从四面八方看到光源之地,为首的指挥使,提剑出帐寻光望去。
“索魂令!快……”随着东北角扎营的河边军帐内几声令下,上千人马浩浩荡荡的疾行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徐佥事,一马当先,手执火杖,飞奔冲进了围困在施雪菲和纪元彬身边的府兵之中。
他人高马大,眼见困在人群里的是纪元彬和施雪菲,呆愣一会。
再看胡玉容脸如恶妇般的瞧着他们俩,多少知道了一些。
胡玉容心有所属,徐佥事并不知道,但见她这般吓人的样子,还是第一次,与太子府里受教于太子妃时的恭敬温顺的模样相差实在太远。
当下道:“王妃,军帐重地,又是皇陵之地,何故兴兵捉人?”
“走开,不关你的事。”胡玉容,已没了耐心,她不知道刚才发出的索魂令是锦衣卫所独有的求救信号。
大明的锦衣卫在外办事缉拿要员时,如遇阻时,可发此令,集结府兵,调动人马,皇权所授。
只是这种东西,万不可乱用,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不好与胡玉容争论,但他看到施雪菲的脸上、手上、肩头都是鲜红的血时,一股不可名状的怒火,蹭的蹿上背脊,不管不顾的推搡着身边的面目凶恶的府兵,大骂道:“这是做什么?造反吗?哗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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