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爸爸和蒋妈妈在说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蒋桉不懂他们的人事交际,心不在焉,听的模模糊糊。
忽然一个激灵,蒋妈妈正跟蒋爸爸说行李包事件,刚神游回来的蒋桉只听了最后一句,抬眼瞧见两人脸色都不好看,蒋桉心一跳,赶忙开口:
“爸,妈,不是那样的……”
蒋妈妈筷子啪的一声扣在桌子上:
“我就说,跟谁长大跟谁亲!”
蒋桉手指一紧。
蒋爸爸脸色缓和下来,拿起蒋妈妈的饭碗给蒋妈妈盛饭:
“吃饭呢,不说这些,我给你多盛点,今天跑一天累了吧。”
蒋妈妈瞪蒋爸爸:
“就你会和稀泥!”
蒋爸爸双手把一碗白饭递给蒋妈妈:
“吃饭吃饭!”
蒋桉低下头。
……
蒋爸爸蒋妈妈去散步了,还没回,蒋甫珈在隔壁卫生间洗澡,蒋桉在小隔间收拾着书包,翻开数学书,露出来一本暗红色的存折:三沙镇农村信用社。
蒋桉是在宝平县二高的学校被蒋爸爸接到连水市的,上个星期蒋桉回三沙镇过周末,临走时,蒋奶奶把蒋桉拉到一边,偷偷的把这本存折给了蒋桉,户头开的是蒋桉,蒋奶奶拿户口本去开的户。
蒋奶奶把存折塞到蒋桉书包里:
“这是你爸妈打小给你的生活费,有按年给的,有按月给的,我都留着存在这里了。”
蒋桉愣了,她从来不知道有生活费这一说。
蒋奶奶继续说:
“你才多大一点,哪能花多少钱,这钱你以后自己拿着,不要给你爸,这都是你自己的钱。”
蒋桉翻下书包要把存折拿出来:
“奶奶,我还上学呢,用不着呢……”
蒋奶奶按住她的手,把书包重新给蒋桉背上:
“拿着!”
那时候蒋奶奶是知道了蒋桉要转学的事情了,可是蒋奶奶什么也没有说。
蒋桉书包里塞着存折,一个星期心神不定,存折上的数字对蒋桉这个高中生来说,不是一个小数额,她有种怀揣巨宝的感觉,心慌意乱,做梦都在梦见存折不见了,醒来吓了一身汗。
蒋桉晚上做噩梦,白天晃神,千金同桌还奇怪的问蒋桉为什么一向勤勤恳恳的你不认真的勤恳了我不适应。
熬了一周,蒋桉想跟班主任请假回三沙镇,把存折还给蒋奶奶,还没等蒋桉开口请假,周六蒋爸爸忽然来到学校,跟蒋桉说转学的事情,蒋桉这才意识到蒋奶奶为什么突然把存折给了自己。
蒋桉那一刻想跟蒋爸爸说我不想转学。
她不敢说。
蒋桉后来也说不清,对于这一刻的退缩,自己是后悔了还是不后悔。
那时候的蒋桉才十六岁,人生观还处于萌芽阶段,以蒋桉在三沙镇的成长经历来算,甚至是连人生观三个字都不知道是什么意义。
其实蒋桉此时的反抗与否,也没有什么意义吧,结果是注定的。
蒋桉把存折用一张物理试卷包好,踮着脚放进了老衣柜里,在最下面。
蒋桉的牙刷是蒋妈妈买好的,放进了隔壁的卫生间。
卫生间灯亮着,水声已经停了,蒋甫珈的房间门是关着的,蒋桉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迎接她的是蒋甫珈的尖叫。
蒋甫珈正在套睡裙。
“你有没有素质啊!进来还不敲门!”
儿童的声音分贝是高亢的,七岁的蒋甫珈,连牙齿都才开始掉,声音又尖又细,蒋桉的右耳嗡嗡作响。
蒋桉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我看没水声了。。。”
“你瞎了吗!没看见灯还亮着!”
蒋爸爸蒋妈妈回来的正是时候。
蒋妈妈一脸无奈:
“珈珈你怎么说话呢!姐姐又不是故意的!洗完澡还不去睡觉!上不上学了!”
蒋甫珈气鼓鼓的冲进了房间。
蒋妈妈跟了进去,把房间门带上了。
蒋桉低头抠着手指甲。
蒋爸爸拍拍蒋桉肩头:
“去刷牙,早点睡吧,明天早点去学校。”
“嗯,我知道了。”
蒋桉的牙刷在一只淡蓝色的塑料杯子里,里面一只粉红色牙刷,一管冷酸灵,一瓶大宝洗面奶倒着插在杯子里。
宝平县二高的八人宿舍里,有六个人有同款牙膏,四个人有同款洗面奶。
蒋桉心中的不安平复了下来。
蒋妈妈站在卫生间门口,把手里的毛巾递给蒋桉:
“珈珈还小,说话不经脑子,你让着点她,过几天熟了就好了。”
蒋桉点头:
“妈,我知道。”
蒋桉接过毛巾,蒋妈妈给蒋桉的是一块浅棕色的毛巾,一块蓝白色的大浴巾。
“早点洗好睡觉了,明天早点去学校,你刚去,好好跟同学相处。”
蒋桉一一应了。
……
连水市实验高中是重点高中,进了校门,是一条宽敞的砖石路,砖石路两边种的泡桐树,泡桐在连水市不常见,实验高中的泡桐几乎是连水市所有的泡桐树了,这条路,在校门口的平面图上叫博时路,实验高中的学生嫌拗口,私下叫泡桐大道。
蒋桉到学校的时候,刚下了早课,校门口有学生进进出出,两个门卫大爷顶着啤酒肚,端着保温杯在聊天。
蒋桉还没学生证,也没有校牌,一路上想如果门卫不让进该怎么办。
蒋桉想好的说词没用上,两大爷聊的开心,压根没注意蒋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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