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迢儿也看得出,我心里很苦么?
不知又过多久,我已失去冷的知觉,突然一只手臂伸来,“已经一个时辰了。”
第67章 冷心冷情
随着这道声音, 我被一把拉起,膝盖吃痛趔趄, 被人稳稳抱在怀中。
“你怎样?”低低问询的声里带着疼惜。
这个人身上的气味,和旁人都不同,淡淡桂香掺杂药香,既不似他生气时那样凌厉,也不似他生病时那般孱弱。
绵密踏实, 伤动人心。
我不由自主吸了一鼻子, 轻轻推开他:“我很好。”
司徒鄞似在解释:“我知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但若为你求情, 你今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灯火明灭,不知是否错觉, 他的脸色比起文杏馆时更加苍白。
我依旧声无波澜:“我知道, 多谢好意。只是你我不复从前, 往后不必在我身上这样费心了。
“不复从前?”司徒鄞的嗓音陡然沙下去, 将这四字反复喃了几遍,似问人, 又似问己:“钟了, 我心如此,到底要怎样与你解释明白……”
“皇上与臣妾并无误会, 皇上也没有做错什么,何需解释?”
我说不出的疲惫,不愿再多纠缠,索性一次将话说明白:“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 我纵使再不愿,心里也替皇上高兴。我不曾怪什么,亦无心结,说到底,不过是从前有些事情自以为容得下,如今却发现……”
却发现,半分都容不下。
“但这些,终究与你无干。”
“与我无干?”司徒鄞苦笑两声,跟着断续地咳起来。
我不忍听他的嗽声,欲径自离去,司徒鄞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声线嘶哑:“不曾怪我,也就无从原谅,没有心结,实则已是死结。你从来心淡,如此,是想与我划清界线了?
“——那么,我们从前种种,全不作数了吗?”
他的眸子被阴影掩住,情绪莫辨,只有手心凉得叫人心慌。
我不想再因他的乞怜而心软,拂掉他的手,平静道:“皇上是天子,不需如此委曲求全,臣妾是皇后,也会做好自己的本分。先行告退。”
司徒鄞没有拦,根本是身子都未动一下。凉薄的语声却如影随形追进耳中:
“如果我不做这一国之主,钟了,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夜色茫茫,风凉透骨,我只当是一句疯话,至终未曾回头。
蒙头睡了几日,容宸宫闭门谢客,任谁都不见。等到这日睁眼,我迷望窗明如素,恍惚似已过去漫长一世。
殿外又下了新雪,白茫茫大地如一个历尽沧桑的老者静伫,净得没有一丝杂念。
迢儿扶着我,一步慢似一步地走出殿外,“小姐已经没白没黑睡了三日,再不下地走走,怕是要闷出病了。”
确实睡太久了,两腿发软无力,我倚着迢儿问:“今日是二十三了?”
“是啊,再过七天就是除夕了。”迢儿眼色温柔,安慰我道:“过了年,一切都会好的。”
我拍拍她的肩,抬指遮住云脚金光,恹恹问道:“这几日有谁来访么?”
“后宫的妃嫔小主有来问安的,都被我打发了;皇上差人问过几回,我都按小姐的吩咐拦回了;倒是前个儿湘妃娘娘急匆匆过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非得要见您……”
“如素?”我皱眉,“有什么急事吗?”
“我问了,湘妃娘娘不说什么事,只是嚷着要见您的面儿,依小姐吩咐,没敢让她进来。娘娘定定站了一会子,便回去了。”
迢儿回忆着那日情形,“只是,从没见过湘妃娘娘那么生气的样子呢,想来还有些怕人……诶,小姐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我顺目看去,只见如素身着淡山烟的外氅,一改住日孱弱气象,脚下生风进了宫门。
及至面前,未待寒喧,一个巴掌结实地打在我脸上。
我脑子空白,始见如素一脸怒色。
“姐姐这是怎么了……”左脸颊麻辣辣地疼,我被打得没脾气,只是不解原委。
迢儿倒是急了,竖着眉毛喊了句什么。
如素盯着我冷笑:“你怎么不躲着了?”
“那日怠慢了姐姐,是我不好,姐姐……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呵,我能出什么事!我也当不起你的姐姐!”
如素向来温婉,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让人陌生。“钟了,你是不是真的冷心冷情,连别人的死活都不顾了?”
她这副形状,十有八九是与司徒鄞有关,我心里突突跳了几下,强自镇定问:“说清楚,谁死谁活了?”
如素眸色一冷,作势又要扬手。
迢儿挡在面前,如素的手掌却未落下,在半空停滞一刻,无力垂了下去。
她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我,勾起的嘴角嘲弄恣肆。
“谁死谁活?问得真妙。你知不知道,就在你罚跪德政祠第二日,皇上喝了整整一壶竹叶青!”
我不明就里,“那又怎么了?”
“你!”如素脸色顿时煞白:“你何曾见他沾过一滴酒!他那样的身子,酒于他就是毒/药!你是真的铁石心肠,真要折磨死他才算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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