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镇守北疆十七年?”
周骞一口将浊酒干了个底朝天,他平日一向是自诩千倍不醉的,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忽觉胸口燥热,头顶晕乎乎的。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娘早早走了,你瞧这偌大一个将军府来了无生趣么。我说老爹,我娘自打我出生时便走了,你一个大将军,要娶妻娶妾都由你,这么多年整天混迹一帮老兵油子里头,就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往后这三十年怎么过,你可想过么。”
“你个小瘪犊子,我有你一个就够头疼的了,还来两个三个,是嫌自己命长么”他哼了一声“你母亲走后,我的确是万念俱灰,直到我在江南遇到了一个女子,当时也和你一样,恨不得将身家性命都给她,只要她肯要。”
周骞半生见的都是父亲的冷面孔,偶尔听到她爹的风流韵事,当下竖起了耳朵。
“当年我在江湖上闯荡,见到黄河水患,当年皇帝刚刚登基,以内务府拨款赈济孤儿。我当年每到一处,便见孤儿无数人,住在赈灾的帐篷里,一处两处也就算了,一连走了十八郡,处处如此。难不成黄河闹一场水患,被冲走的,饿死的都是父母,而孩子们都能凶险中侥幸活下来么。”
“直到我一日住店时偶遇一群山匪打劫路人,杀人越货,独独留下了小孩子。我一路跟上去,原是他们与官府勾结,将抢来的小孩子都给了官府去换朝廷的赈灾银子,以换取对他们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便是素衣帮的前身。
我的行踪透漏了出去,遭遇了埋伏,一路追杀我三十里,后来好不容易逃脱,被一个女子给救下了。当年马匪猖狂的很,挨家挨户的寻我,她冒死请来个雀灵谷神医救我不说,还搭上了自己的名声,将我扮作了个染了一身杨梅大疮的病人,这才躲过一劫。”
“没错,她是个歌姬,就是后来名动京城的胡良玉”
周骞一想到这般正义凛然的父亲一身杨梅大疮的躺在床上装病,觉着很是滑稽,就快憋不住笑了。
“笑什么笑,”周风一拍他脑袋,“听你爹让人一路砍到女人床上很过瘾么。”
周骞揉了揉脑袋,连声讨饶“不笑了不笑了,爹您老接着说您的风流韵事。”
“不说了”周风急了,皱着眉头 “总之我心里头喜欢这女子,想让她当你的后娘。”
周骞这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居然差一点就有后娘,一时有点兴奋,他自小没见过娘,心里再怎么说也有些对娘的渴求,后娘也是娘啊。
“可我终究没能娶她,”
周风猛的灌了自己一口酒,“阴差阳错,朝廷的增兵到了,我先是剿了匪窝,又在匪窝里套出与朝中大臣的书信,原来早就有人盯上我了,早就打算趁着剿匪当口把我暗搓搓的杀了,然后把屎盆子扣在马匪头上,我这一路查了大半年,刚有点头绪,没想到这胡良玉等不及了,以为是我骗了她,一气之下跑到京城开唱去了,一时万人空巷。”
“我一听闻,登时放下手头上的事,跑去京城,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皇帝不知怎的听说了,把她招进了宫里做唱官,从此一道宫门,把我们给隔开了,那京城一曲娘子怨,成了绝唱。”
那后来呢?周骞问道,
周风一仰头,
“哪儿有什么后来,”
“后来宫中传出狐媚惑主一说,想要了胡良玉的命,可她不知道怎的顶替了公主去柔然和亲,这才勉强活了下来,想来其中父亲出了不少力。只可惜她在柔然只待了不到一年便去世了,是也不是?”周骞小声说道,
周风一眨眼,“小兔崽子,你怎么知道?”
周骞一笑“后娘的事儿,自然要上心的。”
第72章 鸳鸯
段小七被老爹关在房间里一连三天。
起初段崇山每日做好了饭菜,给她端过来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想小七借着自己武艺长进了,屡屡偷袭,起初还只是虚晃一招,便要逃出去,后来眼见实力悬殊,便开始把跟周骞学的一些个偷鸡摸狗的小把戏都使出来了。
段崇山好心好意的陪女儿吃饭,结果没一次动筷,都被气饱了。
后来他就不去了,叫徒弟轮流送饭过去,自己窝在厨房里做菜做饭,一呆呆一天。
小七这回算是傻了眼,这房子不算是个什么铜墙铁壁人,虽然被段崇山在门口上了金刚锁,不过以她如今的功夫,破个门砸个窗户还是容易的,只是门口日日守着师兄师姐们,她就算豁出去败家夺门而去,十有八九还是要被抓回来的。
她气的牙根直痒痒,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想躺地下打滚,又嫌初春地上凉,扯了一条被子,卷在身上,一路从床头滚都门口,扔觉不过瘾,又手蹬脚刨了一阵子,硬是把好好一床锦被扯出两条大口子,挂住了她的大腿,棉絮飞的满屋都是。
忽然门开了,
小师弟易寻正端着食盒,看见四仰八叉正跟大棉被做斗争的小七,冷不防被飞絮钻进了鼻子,打了个喷嚏。
小七在地上无辜受累,被喷了一脸吐沫星子。
她一摸脸,瞧着这刚入门半年的小师弟,一付人畜无害的模样,本来有一腔的怒气,登时消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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