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不想做做大丈夫横刀立马,除暴安良,只是,他先得填饱肚子,而且还得填饱老娘和媳妇的肚子。
他饮了一口烈酒,将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
周骞把酒换盏,笑而不言,
忽听外面兵马声不断,他透过窗子,瞧见进进出出都是官府的兵,而后一阵号角声响,陈清汉登时耳朵竖了起来,只听那号吹了三下,他把钢刀往身上一挂,对周骞拱了拱手“老弟,今日不凑巧,上头来了官爷,想来又是要去各家收钱要粮食了”
李三娘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他把银子往周骞手里一放,说道“官粮难吃的紧,少不得干些对不住百姓的事儿,已经是罪过,要是再借机掳掠财物,当真是猪狗不如了。”
送出去的银子哪儿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周骞顺手将银子放在李三娘打赏盘子里。
把猴崽子给心疼的啊,当时就走不动了,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银子,被一只手拎
出酒楼。
三月里春光正好,李三娘不大的庭院错落有致,三行细株垂柳在清风里沙沙作响,院子正中的桃花笑的枝头乱颤。
屋里却是一阵叽里呱啦,平白的弄乱了一院子的好风景。
李三娘气疯了,酒馆刚一收摊,就拎着小七的后脖领子,一路拽进自家的厢房。把房门一锁,扯着挂在门口的鸡毛掸子,冲着她就是一顿抽。
小七不敢还手,只有在满屋子乱窜,她跑的欢,三娘追的也厉害,偶尔被鸡毛掸子扫到几下,疼的嗷嗷乱叫,可叫归叫,跑归跑,就是不讨个饶。
胡月姬本来想进去拉个架,然而李三娘身法奇快,站住了房间里七个方位,小七看着脚下一直不停,其实被三娘画地为牢,鸡毛掸子的影儿围成了一个金钟罩,连掉落的鸡毛都飞不进去,更别提一个大姑娘了。
胡月姬苦笑道“师娘,你饶了小师妹吧,她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就是这副德行了。十几年了,要改也不是这一日两日。”
李三娘正和小七追的难舍难分,这次气急败坏的骂道“就怪你那个爹,生个女儿就当祖宗供,把你惯的武功不行,脾气倒是大的可以。屁大点儿事就要露出你那一嘴獠牙,你照镜子看看,牙还没长齐呢。”
小七左躲右闪,嘴巴仍是不闲着“关我爹什么事儿,你们自己吵架闹别扭,离家出走,可别迁怒与我。我是奉爹爹之命出来办差的,要不是你平日给的零花钱太少,我们至于出来唱曲赚路费么。”
三娘喝到: “你个小兔崽子还好意思说,你唱曲就唱曲,架着个大鼓非要唱什么塞外曲,要是太平盛世我也不去管你,在多事之秋上唱亡国恨,你还嫌我们不够惹人注目么。”
小七停了脚步,说道“那又怎的,我偏要唱亡国恨,叫醒这帮沉睡在混沌里头大人们,盛世蝼蚁尚能存活,如今若还是两眼一闭,由得朝廷鱼肉百姓,那大端就当真要完了。”
她说罢从梳妆台上跳下,“您若觉着我说的不对,尽管在这儿打死我算了。”
三娘气急,瞧着小七把两眼一闭,一动不动,刚要下手,可又心疼了,不下手吧,又像是被这丫头给说动了,自个儿下不来台。正合计,院中传来一阵鸽子咕咕的叫声,胡月姬一抬脚,飘进院子,甩出了个什么东西,把鸽子脚上绑着的小竹筒给打了下来。
“师娘,天师堂的暗桩今晚出动,在苏大人家”
三人均是一愣,一屋子的聒噪瞬间冷却了下来
胡月姬敛着眉头说道“半个月来咱们连下二十七个暗哨,今夜再行动会不会太惹人注意?”声音仍是婉约的很,却带着一股寒气,听着冷飕飕的。
李三娘略一沉吟,说道“天师堂这些年无恶不作,可偏偏不知哪来的钱财,重金请江湖高手,这些有本事的做起恶来,平常人当真是乘风都赶不上。苏大人是老爷的好友,遇上麻烦总该要管的。今晚我去下了这两个暗哨,你们明日一早就回山庄。”
胡月姬说道“我和你同去。”
胡月姬生的像是个水做的美人,一身无骨,连声音也是柔和的,纵然火爆如李三娘,跟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免声音降了三分。
李三娘摇了摇头“ 你今日也累了,区区一个暗哨,我还对付的了。”
胡月姬一敛眉毛“师娘,你知道,我这条命,就是留着收拾天师堂的。”
她说罢,目光里带着一股不明的晦暗,似乎半生的仇恨与悲苦都藏在眼底,只是一瞬,便倏忽不见了。
李三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小七揉揉胳膊,叫道“我也要去。”
三娘把鸡毛掸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指着小七说道“你去个屁,练武偷懒,作死倒是勤快,打不过师兄师姐,就琢磨这找外头官爷练手,当我看不出来呢。给我在这儿反省,今天的事儿没完。”说罢,从外头把门一锁,匆匆而去。
可惜,小七不知亲娘有意放水,一听这顿打还不算完,吓得鸡皮疙瘩的都起来了。眼见着四下无人,刚刚的那点儿豪情壮志更是一扫而空,一看三娘走了,就开始使出十八般武艺,翻箱倒柜的找钥匙,找了半天才想起来,门是在外头锁的。
砸窗户砸门她是断不敢的,更何况她娘的房间里头搁着不少首饰,从窗户到门都是带着金刚锁的,她一个人急的火烧火燎,悄悄趴着门缝看,时不时悄悄叫唤两声“师姐,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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