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妮接过刀柄,周骞伸长了脖子,并不躲避,久久却不见有兵刃下来,一摸脖子,还在。只听到柳妮的声音“这愣头小子,跟那傻丫头倒是一对。”而后似有金石敲击之声,只见柳妮将匕首伸进陶笛缝里,运力一震,声音在陶笛与匕首间震动,凭空放大了几倍,一时众人的惊呼声,惨叫声,骂声,闹声都听不到了。
唯有一声鹤唳啼破黄昏。
夕阳已经低过屋檐,一只白鹤穿过落日余晖,在空中嘶鸣两声,而后扑闪着翅膀飞入大堂,对着满地的毒虫毒蛇,一口一个,连皮都不吐。
白凤岭大惊“南疆仙人鹤,怎么到了此处?”
他散开发髻,由着长发披在肩头直至脚下,发髻是一个小小的香炉,他从身上切下一块皮肉,贴着香炉周围一擦,便点燃了。
长年的毒让他身上浮着一层油脂,点燃以后慢慢在空气中散开一股奇特的香味儿,周骞觉着有几分熟悉,忽然想到,这香气似乎在那个疯女人的院子里问过,而且当时那个疯女子的房间里也有一个香炉。
只是缺一个活着的白凤岭抽筋扒皮给她做香炉灰。
香气很快在空气中氤氲开来,满地的毒虫毒蛇像是听到了号令,一时间停止攻击,
纷纷往回跑。忙坏了院子里的白鹤,吃着眼皮底下的蛇,还惦记院子里爬的蝎子。忽然长叫一声,甚是惨厉,
白凤岭的手边闪过一道白光,打在白鹤身上,通体雪白的鹤顷刻间浑身一片殷红,在前胸出一枚小小的银针闪着光。
白鹤发出了一阵阵悲鸣,
柳妮瞳仁缩了一下
片刻以后,火烧云的尽头一群白鹤何天蔽日而来,长啸以相和,转眼间便到此处,在受伤的白鹤周骞围成了一圈,引颈长鸣,让人闻之便觉悲痛不已。
柳妮取出陶笛吹响,一时有如鹤鸣,与白鹤声此起彼伏。
而后,群鹤跃起,将满地的毒物尽数吞了。白凤岭心疼不已,却赶着将毒虫收入怀中,一时间来不及收拾白鹤。
要行医,非得看过人间千重病,要练毒,更得收进世上万般毒物,他练毒二十年,寻常的毒蛇毒蝎早就看不上了,他这一身的宝贝身后是穷尽二十年的搜罗,为此他去过西域大漠,走过南疆蛊虫寨,爬过雪山之巅,才换来这些个东西,他将这么毒物常年搁在身上,以血养毒。
谁成想今日让这些个白鹤都给吞吃了七七八八。
他气急,刚要出手,柳妮再不给他机会,以匕首震陶笛,顷刻间白鹤纷纷飞走。
而那群江湖人在他不经意间早已占了大堂四角,此刻排成五列,冲了过来。
“海棠阵?”
这群江湖人终于出手了。
武当的空空道人守住了正南门,持一柄长剑,运气于剑尖,剑未到而剑风至,亦可杀人。洞庭湖上的鬼爷持一把青铜斧站西南角,崆峒老爷子守西北角,巴蜀三杰占东南角,柳妮站了东北角,成五角之势,将白凤岭围在中央,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墙,挡住攻势,余下众人站在五角之后,只攻不受,如此外面便将攻守分开,五角渐渐收缩,誓要圈子越缩越小,最后将白凤岭逼在大堂中央。
周骞心里忽然觉着有点不对劲。
这阵法他熟悉得很,是军队中行军打仗的用的兵法,守卫兵持盾护体,将敌人围成一圈,外围一圈攻击兵持长茅刺入,正是他们常用的打法。
然而这不像是这群江湖人想的出来的东西。
若是在一门一派之间尚且有摆阵对敌的可能,然而在一帮门派不同,地位不同,甚至连目的也不同的江湖人里,谁会闲的没事儿把自己门派的看家本领抖出来让大家一起来练?除非,这阵法里另有别的目的。
周骞越想越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在一旁观望。
只见大堂之中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远远看去,黑乎乎的一片人影间,露出一个红珊瑚的尖儿,
眼见白凤岭要被堵在中间,而周骞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小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叹道“要是今日能手刃这贼人,也不枉老爷子散尽家财。”
坐在堂前的老妇摇头道“要拔掉天师堂的这颗钉子谈何容易,即便我散尽家财也找不到这么些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若不是身后有个大善人,只怕到今日还是一场空
周骞奇了,他原本因为是肖老爷子重金找了一种江湖人士前来助阵,只觉肖家阔绰,并不曾想着身后还有一人
小七说道“ 那大善人也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奇人,只见连个面也没有见到,只是一味的出钱出力帮忙,还主动献上海棠阵,要不然这群江湖人武功再高,合在一起只是打群架,伤不到敌人,反而打到自己人了。”
周骞惊到“ 你们连人家面都没有见到”
老妇人摇了摇头“人家多半是不愿意吐露姓名的,这么大手笔的人,肯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愿意明着和天师堂作对的。既然不愿说,我们也不好发问.”
周骞心里头暗暗叫苦。他信这世上有人肯仗义疏财,不过这次的目标太过敏感,让他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倘若那当真是个大善人,自然是千好万好,倘若不是呢
那他这么做是图什么。
以前行军打仗,这种阵势他也见过几回,如果被包了饺子,可以率一众骑兵绕到背后,偷袭外围以破阵,可明显那大善人就没有来救白凤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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