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崽子心下一紧,不自觉的躲在周骞怀里,悄悄说道“这骷髅骨头是黑的”
“含香草吃死的。”陆大人只是瞟了一眼,神色淡然,似乎见惯了这种奇特的死法。“这药原是民间用来做香膏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传到宫廷里头,皇帝老儿自己喜欢炼妖熏香,宫里的女人纷纷效仿,妄图能带着体香得宠,可这个,”他摇了摇头“吃这么大量,是打算在肚子里熏香么”
这地方原本就瘆人,地上又堆着女人的骸骨,周骞觉着冷汗都冒出来了。饶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会儿也觉着两腿发颤,猴崽子竟然还问了一句“义父你怕了?”
这事儿能公然说出口么,周骞深吸一口气,装作一副不在乎的语气“怕什么,冻的。”
陆大夫哼了一声“死人有什么好怕,留着点力气怕活人吧。”他低声说道“这个死法像是在试药。”
周骞一愣:试药,试什么药?
陆大夫:“就像你们练武的人用人喂招一样,学医的人起初也不知道自己用药用的对不对,虽有典籍,却不能面面俱到,更何况很多药并不在典籍上,七分功效三分毒,要想治病救人,就须得试药,用毒者更甚,他们并没有什么典籍,世间毒法,非得一样一样试出来不可。
只是医者求救人,常常以身试药,而且反复多次也无妨。而用毒者求杀人,自然要放在别人身上,才能一点点观察毒性的发作,要想在一门心思在毒门有所进益,没有一个不是身后杀人无数,尸骨如山的。当年鸠凤山的黄思后来自觉用毒一门不是正道,因此将弟子们尽数逐了去”
周骞拍了拍陆大夫肩膀“懂得倒是不少,守着个算命小馆子可惜了,不如去北疆大营当军医吧,按月吃军饷也不错。”
陆大夫给他一个白眼,“当年老将军为了不还那三千两银子,就是这么说的。”
周骞闭了嘴,没想到他爹在三军面前一直摆着一副言必信行必果的架势,没想到私底下也有欠账耍赖皮的时候。
正走着,忽闻水声潺潺,前头似有微光,才发觉这竟是一个天然的溶洞,上下各带着若干熔柱,均是尖锐锋利,像是一只巨兽亮出一口獠牙。
而后火烛摇晃了两下,灭了。
这下大家算是傻了眼,已经在黑暗里走了大半天,就算有张鲁在,这深一脚浅一脚的水里头也摸不出个脚印,回不去了。要往前走也是吃力,被熔柱撞了个乌眼青还是小事,里面要是有埋伏,大伙儿可就被一锅端了。
正琢磨着,头顶似乎有一滴水落下来,
而且还黏黏糊糊的。
周骞抬头,见黑暗中似有一物,露出两点如豆大的光亮,一闪一闪的。
萤火虫?
不对,他眼见这东西展开了一副骷髅似的翅膀,张开血盆大口,涎液淋漓,在暗夜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向他扑来。
疏忽之间,前方的黑洞洞的墙壁中乍现无数只瘆人的眼睛,像是听到了一声号子,尖叫着俯身落下,
他娘的,从哪儿来的这么多蝙蝠。
只见密密麻麻的蝙蝠一哄而下,大抵是在此处常年吃不饱饭,一个个眼睛发绿,见人就咬,洞里顷刻间乱成一团,这些个江湖人虽有武功,不过学的一向是与人对决,学的是运内力,攻死穴,功夫不论如何精湛,在与动物的格斗里都没有很大优势。
拿着兵器乱挥,倒是有可能伤了自己人。
陆大夫忽然想到赵谨严给自己的包里还剩些个鸡零狗碎的杂货,掏出什么用什么,一连使了两三次,总算是流火弹给炸出来了。
蝙蝠见了光,尖叫着遁走,众人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忽然猴崽子叫道“义父呢?”
此时流火弹烧着正旺,把周围看的清清楚楚,众人被蝙蝠逼到了一个密室角落里,哪儿有周骞的身影,想是走丢了。倒是这密室古怪的很,周围堆着几十个盆盆罐罐,还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有一盏茶壶,茶壶中的水未干,里头还泡着一只小蛇。
显然是有人长住此处。
陆大夫紧皱了眉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几十个盆罐,一眼不发,
这里头装的正是从江南益城中大肆搜刮来的药材。
周骞不知道昏过去多久,睁开眼看见一丝微弱的火光,前头似乎坐了个人,身形有点熟悉。
“醒了?”那人说道。
他头有点疼,努力的在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似乎他和众人一齐进了一个山洞,洞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而后有一群蝙蝠飞出来,陆大夫掏出了个流火弹,
他记得什么东西在抓自己的后背,起初以为是蝙蝠,反手一击,却发现是一个姑娘,
这姑娘他肯定不认识,但那神色似曾相识,同样是低眉顺目,活像一具带着皮肉的骷髅,或是一只被人吊着走的皮影。
那皮影拿着个什么东西朝他丢过去,他不敢接,由着那小布掉在地上,才看了一眼,
那是小七剑鞘上的穗子。
他略一愣神,脑后忽遭到猛地一击,才想起来,
这女子和那个疯女人的力气如出一撤。
真不知道是流年不利,自己接连翻船,还是江湖险恶,步步皆是陷阱。
“你们这些江湖人啊,就是没脑子,练了半辈子功夫,却一点不珍惜,整日找死。”白凤岭眼睛盯着丹炉,时不时往里吹两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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