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落魄和尚不知道在哪儿发的横财,寻了许多浮梁,用树藤连成一串,在水中飘了串,上头还带着些许旧浮雕,一看就是陈年的朽木,里头被虫都给蛀空了,力气大点,伸手能捅出个窟窿。
不过此刻,这空心朽木可是宝贝,给个紫檀红杉都不换。
江湖人这会儿倒是不要什么脸面了,一路打着狗刨儿搭上浮梁,任凭浮梁晃晃悠悠的飘着,在水中抹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隐隐的现出一丝光亮,转眼到了洞口了,
洞口外早已经密密麻麻围了许多人,正是早出来的陆大人一行,
早先洞外的人已经抱着里头人必定玉石俱焚的想法,只不过心里留着一丝念想,便都在出口处等着,表面上看着像是等英雄归来,实际上一个个哭丧着脸,就差着琢磨着一会儿搁哪儿起坟堆儿了。
尤其和尚不知道从哪儿赶来凑热闹,
“要不要我先念一段超度经文?”
陆大夫气的一声大叫“滚你的蛋。”
谁知道话音未落,白凤岭的尸体居然顺着水流飘出来了。
和尚一怔,忽然如诈尸一般,又惊又喜,一溜烟的跑走了。
直到此刻,洞外人伸长了脖子瞅着,恨不得将眼神化作一把金钢钩子,早一刻把里头的人给勾出来。和尚刚露出个脑袋,就被七手八脚的给拎上去,而后诸人纷纷上岸。
一路死里逃生,犹如一场人间大梦,醒了,还意犹未尽,恍如隔世。
死不了,便要继续活着,继续在乱世里摸爬滚打,修武学之道,修偷生之法。这群江湖人一转眼,又变回了滑不溜秋的老油条,相互吹捧起来,尤其是适才身上没出力的,此刻嘴上出力出的尤为勤快。
“方才看柳姐姐的长鞭舞的严丝合缝,滴水不进,把白凤岭那魔头困在里头一动不动,佩服佩服。”
“要说刚才空空道人的一记劈空掌当真是厉害,一出手就把溶洞捅了个窟窿,灭了天师堂那土狗的威风。”
空空道人正把道服脱了,拧着一身水,猛地听了这话,直觉一阵脸红,说道“ 惭愧惭愧,最后多亏了七姑娘。”
众人适才你一言我一语,把洞里头的人夸了个一溜够,却唯独对一个人闭口不提——段小七。
虽然最后力挽狂澜的是段小七不假,然而到了最后,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小七是白凤岭做的药人,而这群江湖人再怎么吹嘘义薄云天,也不能抹去这个事实,到最后其实是白凤岭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虽然不能抹去,但是吹嘘起来,夸小七就相当与夸白凤岭,这群人为了面子,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的。
直到被空空道人一语点破,众人忽然一齐缄默。不约而同的四下寻找打探,只见周骞一身水淋淋的,背着小七,慢慢从溶洞里出来,步伐踉踉跄跄。
猴崽子惊慌问道“ 你受伤了?”
周骞摇了摇头,却不发一字。
猴崽子人精似的一点头“噢,是干娘受伤了。”
周骞心里一紧。
其实小七还是小七,她就算是力大无穷,昏倒了拎起来,也是没几两肉的小女孩儿,周骞又是个常年手执刀枪剑戟的,臂力自然是不差,可偏偏此刻觉着背上背了一座泰山。
他一向活的肆意放纵,想来一生不曾背负过什么,北疆有他爹这面大旗立着,猴崽子是上赶着来照顾他的,赵谨严这个兄弟一向比自己还靠谱,就算当日在北疆敌营里头死了,他什么都放得下,腰杆挺的溜直。
可如今他觉着背上沉了,心肝儿压在肩膀上,不知死活,让他喘不过气来。
别人都在庆幸得生,唯独他想着“要是当时和小七一起死了多好。”
他没头没脑的淌着水,跟在众人屁股后头,神色恍惚,互听间有人一把拉住自己,
“小心。”
不过已经来不急,周骞已经砰的一声撞在了一个石壁上,脑地嗡嗡作响
登时肿起来一个大包,
陆大夫骂道“进山前是个瘸子,可别等出了山,连眼睛都瞎了。”
周骞却不理他,呆呆的眼前的石碑,一眼不发。
陆大夫瞥了一眼,读到“山,洞。这不是废话么?”
周骞摇了摇头,指着石碑说道“
这石碑上本来有三个字,中间的已经看不清楚,上头只能看清楚一半,是个山字,地下是个洞,中间像是个人字”
“山……人……洞?”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伸手往怀里一摸,坏了。
萧大人的骨灰盒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此刻溶洞里早被雨水灌满,一路流到山下,说不定经由小溪入海,自己上哪儿找去。
真当他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和尚忽然走了过来,问道“施主丢了东西?”
周骞一点头“丢了个骨灰盒。”
和尚忽然一笑,双手打开,手里露出个金钢小盒“可是这个?”
雨渐渐停了,山中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一时焕然如新。
众人原路从洞里折回到山上那座不起眼的海云寺,打算略作休息,稍后便下山去,还未入寺,便听寺中似乎隐隐约约的女子之声,甚是吵闹。
一推开门,这群大大咧咧的江湖汉子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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