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蟒一低头,几个转身,没入人潮中。
南疆水好,清澈甘甜,蜷缩的茶叶在沸水中伸展开来,一时茶香浓郁,在小竹楼中氤氲开来。
不过周骞是个比较重口的爷们儿,虽然以前在老将军账下也喝过一些好茶,可品来品去,总是品不出个味儿,只是一味觉着淡,再加上泡起来费劲,他便只喝酒不喝茶了。
只是喝酒要逢知己,和痛快人喝,越喝越痛快。
和蓝长泽这路人喝,好酒也觉着跟马尿似的,一口就能被呛死。
想想就不浪费酒,还是喝茶算了。
蓝长泽显然对李二一事颇为关心,闲扯了几句以后,话锋一转,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李二的踪迹的?当日五千人搜山尚且不能找到,如今已经过了几日,他说不定早跑出南疆了”
周骞一笑“小谷主说笑了,你想当日五千人搜山,那是何等的阵仗,将李二以外的诸人尽数抓了个干干净净,唯独漏了他一个,若是他不能飞天遁地,那么很可能是有人把他藏了起来。”
蓝长泽皱眉道“藏他一个叛军做什么,没来由的给自己找麻烦么。”
周骞道“那就要问藏他的人了,或是为了隐瞒什么事也说不定。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老谷主不惜放了剩下的叛军,一门心思的要将李二给挖出来?”
蓝长泽道“叛军首领,自然不能放过,否则雀灵谷的奴人日后有样学样,岂不是反了天。”
周骞摇了摇头“小谷主应该明白,对叛军的那些个法子已经到了极致,你就算是将李二剥皮抽筋,也不过奴隶的一条命罢了,你不会在乎,老谷主更加不会在乎。他要抓的并不是李二。”
蓝长泽略一侧头“那会是谁?”
周骞一笑“你想啊,老谷主行事神秘,他出谷办事,连亲儿子都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还能聚集起来偷袭杀人,竟像是对他的一干行程了如指掌。这其中细细想来,没这么简单,只怕他要抓的,不只是这个叛军首领,更是要问出李二,他背后究竟是个什么人,这事儿,漫山遍野找人无用,倒不如从老谷主身边人查起。”
周骞颇为诚恳的一抱拳,说道
“长泽兄弟放心,我已经打探清楚老谷主那日身边的侍卫,一早就派人去抓了,想必这时候应该已经得手,回来一审,或许能有所发现。你说那背后之人要是被抓到会是个什么下场,到时候那祭坛上火把一点,琵琶骨一穿,嘶”
他浑身一凛,神情颇为夸张“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蓝长泽忽然攥紧了拳头,勉强挤出了个笑,
“那就仰仗你多费力了,告辞”他冷着脸快步走出,忽然与什么人在门口撞了一下,侧脸似乎觉着有点眼熟,然此刻一脑门子浆糊,并不多想,匆匆走出门去
周骞端着茶杯在后头喊道“茶还没喝呢,茶。”
追了几步,慢慢停下脚步,将茶水往地上一泼,转身揽过身后人,笑道“别搁那看热闹了,快进来吧。”
身后白衣人一抬头,露出一张蓝长泽的尖嘴削腮,只是神情里带着俏皮,显得颇为古怪。
周骞苦笑道“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
只见这‘蓝长泽’将白鹤披风一脱,用手再脸上一抹,露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美人,正是小七。
她一进屋拿起茶壶,对着茶嘴儿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长吁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这是个什么茶,苦了吧唧的。”
周骞忙不迭的又送上一壶水,“我跟他说了半响话,茶水一口没动,泡时间长了。”
小七嘟了嘟嘴,“坏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周骞宠溺的瞧着她,心道,“睡不着更好。”
小七正说到兴头上,哪儿知道他心里那些个花花肠子,两条腿搭在椅背上,说道
“今日走了一天,可累死我了。就照你说的,一路找过去,当时那老谷主身边一共有四个护卫,两个被杀了,一个被刺瞎了眼睛,等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死了。据说是从山路上一不小心掉下去了,可他一个瞎子爬到山路上做什么,想来必是那孙子先动手了。
另一个当时被砍断了手臂,发配去做采药的奴隶,我匆匆到了以后,发现他被一块大石头压住双腿,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是尚未断气。可惜等我把他搬出来,走了一路,还没到此处,便流血过多而死了。”
“总之”小七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一无所获。”
周骞一笑,蹲下去帮着小七揉腿,
“谁说的,有收获,而且收获颇丰,”
“那些护卫若是当真透露了老谷主的行踪,那是何等的罪过,一家老小可还有性命在,因此你就算将他们活着抓来,也未必能撬开他们的嘴。
蓝长泽今日被我一点,已经心虚的要命,加上性情多疑,一旦发现当时的守卫奴少了一个,势必慌张失色,到时候狗急跳墙,那大戏就开场了。”
小七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周骞一抬头,见西边一抹残阳,渐入云层,晚风在竹楼间穿梭,吹动床幔如波浪起伏。
他忽然扭头一笑“天色尚早,不如活动一下筋骨。”
52书库推荐浏览: 海蛎子 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