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他们就搭上老板的顺风车从另一条公路下山,早知道有另一条路可以直接上下山,自己昨天还受那个罪?还白白错过了难得一遇的漫展,范伊依真想把陈舟给掐死。
始作俑者居然还嬉笑自如地挥手告别,扬长而去。
她发誓下次要是陈舟再干些重色轻友之事,自己分分钟走人。
时间过得可真快,元旦过后再无长假,一个学期便悄然而过。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后,大家都是一副欲哭还笑的表情,考得好就可以欢欢喜喜过大年,考得不好今年的压岁钱估计薄地跟蝉翼一样。
纪沫立在图书馆书架前找书,陈舟从身后绕过来将手覆在她眼睛上,她全身一僵,不敢动弹,只听见陈舟在她耳边变声道:“猜猜我是谁。”
“陈舟。”
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幼稚,纪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你干嘛?”
“没什么?”
他发现她有固定的时间来图书馆,一三五七,逢奇便来,风雨无阻。只要在下午这个时间来图书馆就一定可以碰上她,陈舟为这个小小的规律兴奋不已,虽然不在同一个班,好歹还在同一所学校啊。
“你在找什么书?我帮你吧。”
“不用了,我只是随便看看。”
埋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学长学姐们朝他们看来,两个人立刻噤声,虽然期末已过,对于他们而言寒假即将开始,可是对于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学子而言却是一个关键阶段。
如今已经1月底了,4个月后他们就将踏上战场,检验自己三年的努力。
时间真快,纪沫抱着书看着孜孜不倦的学长学姐们有些恍惚,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走出图书馆,陈舟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他深呼了口气,坐在那里看了一下午的书,眼睛都开始发酸。
“纪沫,你寒假去哪?”
“回家。”
回家,陈舟状似无意问道:“你没搬家吧?”
“嗯。”纪沫敷衍道。
就算现在还没,估计也快了,拆迁两个大字已经写在了她家墙上了,她本来来去轻松,她的母亲却收拾出一大堆杂七杂八东西要带回去,只能拥挤地站在一路颠簸的大巴车上。
一下大巴,她就忍不住吐了,车子还是油烟味夹杂着肉包味,周围钢筋混凝土大厦拔地而起,半旧半新的建筑互不相让。
初具规模的仿古街落就在临江旁,贯穿南北的大桥横亘古今。
挂上春节的大红灯笼,红与黑新旧交迭。
她从门外进来,浓郁的排骨香,红烧猪蹄的香味等等混在一起,为什么以前没觉得这些东西这么香呢?
纪沫正准备走进去,就听见厨房传来一阵争吵,她父亲正在生气训斥她母亲盐放多了,排骨煮老了又没放八角,猪蹄没煮烂,鱼被炸黑了……
她的爸爸会做饭?
从不见她的父亲进厨房,她父亲会做饭?被这个荒谬念头惊讶到,脑子始终转不过来,坐在主位上的父亲一如既往地板着一张铁青的脸,年夜饭的时候,母亲先是盛了一碗饭放着案台敬奉祖先,纪沫扭头瞥了一眼她父亲的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神案上摆放的爷爷的遗像。
纪沫觉得自己眼花了,她感觉她父亲眼睛有点湿润,快要流泪一样,不过很快又干了。
她埋着头吃菜,第一次发现这些菜和从前都不一样,或许真的是她父亲做的,但是海带排骨汤却是以前的味道,是每次他们来学校看她时候带来的味道。
喝汤时候,她忽然愣住,一口汤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原来那少的一味香是八角,这是她父亲做的?每次来看她的时候那排骨汤都是她父亲做的,她难以置信地想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那么嫌弃我,从来没有好脸色,怎么可能?她有点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除夕夜要守岁,她父亲坐在电视机前独自看春晚,她的母亲在收拾碗筷,她不想和父亲坐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本能地逃避。
“妈,我出去走走。”她拿起围巾走了出去,无视她母亲担忧的表情。
“好,那早点回来,大晚上一个人别去太远。”
“嗯嗯。”
纪沫套上围巾坐在江边大桥上,漆黑的江面映着天空不时升起的烟花,五彩缤纷在水中盛发。
燃起的烟花“砰砰砰”像是打在人心里,她心烦意乱地扯掉围巾,寒风灌入脖颈,冻得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水中花,天上星,都像是幻影。
究竟什么是真的,她看到的都是假的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或许是她母亲催她回家,听着铃声响第三遍的时候,她接通了电话。
“喂?”
原来是陈舟。
“喂。”
听到她说话,电话那头似乎松了口气,陈舟高兴地说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纪沫声音黯然地说道。
“你怎么了?”
她握着手机,听见陈舟在电话里紧张地询问,突然有些心安,只有你陈舟,只有你一直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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