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许相竟然轻易地就见了蔡思瑾,连一时三刻也没有让他多等,管家通报之后就见了他!
什么?许相多年来从不留饭的人,竟然和蔡思瑾这个臭小子相谈甚欢,喜欢到要留他吃午饭的地步!
什么?晚饭也留了?
什么?还留宿了!
虽然许相的宅子远在应天府的郊外,但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座宅子呐,里面纵使是些风吹草动也能弄得人尽皆知,更何况是蔡思瑾这么例外的事情。
一时之间,那个晚上不知道多少人彻夜难眠。
眼看着这个蔡大人不知怎么的就入了许相的眼了,日后这个姓蔡的在应天府里可是能横着走了,自己可要多加小心,万万不能在哪里得罪了这个姓蔡的!
最为扼腕的就是卫绪宁了,他简直后悔到跳脚啊!枉他卫绪宁一辈子精于算计,从不得罪人,怎么就在这一事上看走了眼呢!当初那个姓蔡的臭小子不像别人一样,整天到京兆尹衙门里来看他审案子,他就该看出此子不是池中之物。
这不,蔡思瑾这个臭小子不仅得了谢正卿谢首辅的看重,得了皇上的青眼,如今八竿子打不着的许相竟然也看他顺眼得很,都多久没有这么好好地招待过一个人了!
卫绪宁真心觉得蔡思瑾应该是一只金元宝转世投胎!要不然怎么人人都这么稀罕他?要说别的也只有金元宝能与他相提并论了!
自己昨天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见他一面会死吗?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硬是把他拦在门外了呢?虽然自己让管家说了不少托词,可是蔡思瑾这种人精哪里能不明白自己的真实意思,自己这下子可真把他得罪惨了,得花点儿心思好好寻摸一下如何弥补关系才好!
接到许府管家信儿的许氏族长也是胆战心惊,他原本就知道蔡思瑾这个新任的应天府知府肯定是来应天府这个地界推行谢首辅的新政的。新政的事情他都明料,《赋税法》里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而丈量土地、书写地契的活动他也是全程都参与的,本来许氏族长是想要在许相面前吹吹风,让许相给自己和许氏一族撑撑腰、压一压蔡思瑾这个应天府知府的气焰的,哪不知这小子竟然入了许相老人家的眼!
真不知这个蔡思瑾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或者是在前世里积了多少功德。要知道,便是他这个许相嫡亲的侄子,如今的许氏族长都一点儿没有入许相他老人家的眼,到时候万一许氏一族和蔡思瑾这个应天府知府冲突起来,还真拿不准许相他老人家会帮哪一边。
要知道,许相老人家做事情全凭心情,便是对自己几个嫡亲的儿子也多有不满,要不然自己这个许氏族长之位也早就被他儿子给夺取了。当时自己还很感激许相,感叹他果然是做过宰相的人,度量就是大、姿态就是高,帮理不帮亲,便是自己和他亲生儿子之间有些龃龉,也都是帮理不帮亲。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亲”和“理”在此番可要得掉个个儿了啊,怎么自己现在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呢?哎,自己也总算是了解了一些堂兄当日心中的抑郁之情了,可是他情愿他一辈子也不用明白啊!
再怎么不情愿,许氏族长还是不敢违背许相的意思。他甚至许氏一族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凭许相一人掌舵。若不是许相致仕之后无心管理族务这样的琐事,也不愿意帮着他不成器的儿子揽权,自己这个许氏族长之位肯定是做得不踏实的。
但是族人心中其实最敬重的肯定还是许相,自己有许相支持才能在许氏族中说话算话,若是许相真的跳出来反对自己,族人也不可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年届六十的许氏族长许崇远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到许府拜见许相了。:“
适时蔡思瑾和许相都刚刚起床,正一起吃早饭呢。许相闻言一乐,赶紧让管家把许崇远请来一同吃早餐,席间笑眯眯地对许崇远介绍道:“崇远侄儿,这位乃是我的小友,唤作蔡思瑾,字致知。蔡思瑾蔡大人乃是应天府新任的知府,昨日来拜见我之后与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我对其甚是喜爱,对他介绍的新政也甚是感兴趣。
致知贤弟说他近来就要在整个应天府推行新政了,而我许氏一族多在应天府居住,此番介绍你认识一下致知贤弟,就是希望你日后与他多多交往,不要误解了新政,二人之间闹个什么不愉快才好呢!我已经向致知贤弟放下话了,我许氏一族一定会全力支持此番谢首辅的新政的,崇远侄儿,你是许氏族长,可要做好表率,不要让老朽成为言而无信的人啊!”
许崇远一肚子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许相这么一番话犹如当头一棒似的全都堵回去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苦笑着说道:“蔡大人少年英才,必定能在应天府顺利推行新政,崇远在此预祝蔡大人旗开得胜!”
便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可不还得笑么?许相都说蔡思瑾是他的“小友”,与他是平辈论交的,而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侄儿”,凭白都矮了一辈了,还能怎么说?
看来,许氏那些田地想要隐瞒赋税是不可能了,现在赶紧寻摸着让人重新丈量一下,把那些该补的税都补上才是正经事啊。
许崇远抬眼看了看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面色如常的年轻人,心中感叹了一句:真是深藏不露啊。明明在应天府推行新政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这个蔡思瑾蔡大人真是深藏不露、不同凡响、切中要害!一出手就是针对许相这个最重要的人物,不知道他施了什么妖法,竟然让许相对他如此推崇,甚至视他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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