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思瑾真正的杀手锏在于——他是重生的,他知道大晏朝在未来几十年之内如何治理黄河才是有效的!
目前当权的是沈相,治河的方式和他本人的观念相同,就是不断将河道加宽、加高、加固,以免河水决堤,造成损害。但是这样的方式未免太过于劳民伤财,而且若是当地的县令修理河道不力,很有可能造成黄河在该县内决堤,哀鸿遍野、饥民无数。
日后沈相倒台,继任的人在治理黄河的时候提出了另外的一种思路——缩紧河道、加入清水如河,使得河道“自浚”。事实证明,这样的方法是有用的!当时有御史提出的这个思路被内阁首辅采纳,然后新设置了一个“监河御史”的职务给他,几十年来一直让他以这样的方式来治河:由“监河御史”全权负责修河大事,地方各县根据御史提出的要求出钱、出人,这样一来就保证了整个工程的延续性,使得黄河从上游至下游的工程质量都有了保障。
同时在河道上留有缺口,在缺口之后修建一个或者几个“含水湖”,再修建两、三道“遥堤”。若是遇到此河段水大,由总理河道的御史掌管时机主动开闸泄洪,将洪水泻入第一个“含水湖”之中,减缓其来势。若是洪水还继续肆虐,再开第二道口,泻入第二道堤坝后的第二层“含水湖”......以此类推,不是绝对的“堵河”,而是重在疏通。
蔡思瑾在自己的殿试文章之中提出了三点:一是堵不如疏,从古到今都在治水,都在讲大禹治水的传说,我们其实都知道“堵不如疏”的,那么在具体治理大晏朝如今的黄河问题上,也是这样的原则,与其年复一年拓宽河道、加固河堤,想着把水“堵住”,不如“建堤束水,以水攻沙”,再主动地开口,疏通河道。
二是一定要改地方分段负责黄河堤坝的现存状态。现在这样分段治理,每一个县的堤坝规格和质量其实都不够统一,若是该县的堤坝决口,造成该县灾情,其实并不一定是该县县令修河不利,有些时候会是上游砍树或者修堤不够好,导致大量泥沙卷入下游,或者是下游的县觉得此番水患抵挡不住,使坏让人扒了上游河堤的口子......凡此种种,若是没有一个人总管河道,难以区分责任。
蔡思瑾想了又想之后,还是将前世里“监河御史”这个职务直接提前提出来了。
三是修理河堤是整个大晏朝的事情,并不是黄河经过的某个县城的事情,不能把修筑堤坝的所有费用都全部摊到那个县城之内,还不如由中央从国库之中统一拨付,让监河御史拿着银子到地方上去抽调民夫修理河道为宜。
但是为了避免日后户部使绊子,不及时拨付这部分费用,耽误河工,蔡思瑾想了想之后又改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还是中央和地方各自拨付一半的费用为宜。地方各县再穷,那段河道毕竟是在它境内,若是决堤会影响该县数以万计的民生的,他们不会像户部那些人一样漠不关心,基本不会敢拖欠修河的银子的。
蔡思瑾打完草稿之后发动“妙笔生花”技能再改了一遍自己的草稿,然后就认真誊抄在答卷上。他心中对这份答卷很满意,他知道自己的“妙笔生花”技能之中有一个作用,就是让答案非常符合出题人的心意。他并不知道前一次因为这个功能被坑了一把,这一次也喜滋滋地等着这个功能发挥作用呢。
在殿试之中,皇帝是会从龙椅上走下来巡视一圈的,但是一般而言并不会在哪个学子面前站立太久的时间。一来避免影响该学子考试的心情以及发挥,二来也免得自己的喜好被人猜中,圣心就是要“难测”才能对众臣僚形成威慑,一个皇帝若是种种心思都被臣下猜中了摸透了,也就难以管好这个国家了。
因此,虽然他在经过蔡思瑾的案桌的时候瞟到了蔡思瑾草稿上“建堤束水、以水攻沙”以及“含水湖”“遥堤”等重要字样,心中一震,非常感兴趣。但是却也面色不动,并未在蔡思瑾案桌前停留太久,而是径自往前行去,只是心中记住了蔡思瑾的桌号、名字,准备到时候好好看看蔡思瑾的卷纸。
大晏朝开国至今都是有“成例”的,每届科举会试之中取前100名,赐为“贡士”,然后在殿试之中评出前三名赐为“一甲进士”,第四至三十三名赐为“二甲进士”,之后全部赐为“三甲同进士”。因为当科某些学子担心自己学识不足,不愿意落入三甲,所以考中贡士之后可能不参加当年的科举考试,而是会往后延三年,所以每年三甲同进士的数量是不一样的。
而每年参加考试的贡士基本上都在一百个上下,皇上自然是不可能有时间看完这一百份试卷的。一般情况下,都是由礼部侍郎、丞相、文渊阁大学士三人、以及其他被皇上任命参与殿试的官员作为“初筛”的考官,对这一百分试卷进行综合评判,然后选出大家公认的前十名的试卷给皇上御览,最后确定前十名的名次。
此番皇帝看了几份卷纸之后,觉得写得都不错,看得出来考试人员的个人素质和学识都不错,但是比起他殿试时候扫过一眼的蔡思瑾的卷纸来说,还是远远不如的。
但是怀着期待的心情翻阅完了十分卷纸,竟然都没有见到蔡思瑾的试卷,皇帝不禁感到勃然大怒,一摔杯子怒斥道:“这就是你们选出来的十分考卷?为何不见会试第三名的卷纸?难道你们自己评选出来的会试第三名,在殿试里竟然连前十就进不了了吗?难不成尔等竟然敢上下其手,在殿试之中作假,岂不是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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