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三人听得此话,皆是顿了身形。
齐王心中的疑惑在刹那间一扫而空,他如今只想放声大笑,来得早不如赶得巧,他本来以为是今天此事只能罢了,可谁知,苍天助他也!
梁帝又坐直了身子,高声唤:“进来。”
那侍卫进了殿门,他双手呈上一只金盒,梁帝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份信。
齐王仍是抱袖举过头,他心中兴奋不已,翻起眼皮偷偷看那龙椅上的男人。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整张脸如同扭曲的麻绳。
“嘭——”那金盒子被狠狠摔在地上。
梁帝不复先前的懒散,站起身来,一手将案上所有的笔墨纸砚挥在地上,“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
瓷器撞击金砖,接二连三地破碎声划破殿中的平静。
“来人!”他气得大叫:“让云麾将军,带兵去秦_王府!”梁帝的双眼渐渐爬上血丝,咬牙切齿:“北胡逃将及翁,假扮娜塔尔公主,欺君谋叛,罪无可赦,当立斩!”
他刚要抬腿踢那面前的木案,忽然顿住了,收回了自己的脚。
“等等。”梁帝捂着脑门,闭紧双目道:“此事……休要兴师动众。”待他睁开眼,阴狠决绝的目光落在长勇身上,冷笑一声:“今后,秦王妃,自然还是娜塔尔公主。”
长勇抖若糠筛,他想起自己尚在齐王手上的父母妻儿,喉咙像被卡住了一般,嘴上说不出一句话,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齐王努力压住嘴角扬起的趋势,上前一步,低头开口道:“皇上,臣府中有一胡人侍妾,身形高挑,装扮一二,或许能以假乱真。”
梁帝思忖片刻,头上的珠帘,上下一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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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_王府里。
“那请说。”外头的阳光正好,秦王轻轻颔首,心中有隐隐的紧,好像绷住的弦,期待着箭的发出。
“王爷!王爷!”一个小厮直冲冲进了书房。
格安刚要开口答他,就被打断了。她站在门边上,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仆从。
“什么事如此急匆匆的。”秦王双目微狭,似是有些不满被忽然打断的对话。
“宫里……来的消息,说是云麾将军带人来府了。”
秦王和格安的眉头同时皱起,心中所想却非相同。
“是明中来还是暗里来?”只听他忽然问起。
“暗……暗里来的。”那小厮答道。
格安脑子还是糊涂的,心头却一跳。她挠了挠脖子,犹犹豫豫道:“我……忽然有点内急,不打扰了,你们先聊,先聊。”说罢转身出门。
秦王赶忙起身上前两步,连声唤她也不理,就见格安一路小跑,出院子去了。
“雪晴!”格安穿过后院,猛地推开主屋的门,看见在里面那道替她收拾首饰盒的身影。
“快走。”格安两步跨到床边上,掀起被褥,打出床板下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摸出一叠银票,又取下腰间的牌子,递给她。
“去找玉娘,现在!赶紧出府找她,你们走的越远越好,不要留在京城!”
雪晴瞪大了双眼,接过格安手中的王府令牌与银钱,颤声问:“是……暴露了?那你怎么办。”
格安紧抿双唇,垂眸急语:“我不知道,但我有种不妙的感觉,玉娘说乌尔突投靠了二王子,我这半年来也只收到一封密信。”她抬头:“别磨蹭了,快走!避开那个叫云麾将军的,倘若是误会,我就说你替我去洛城办事。”
雪晴咬紧了牙关,跺跺脚,抬腿就往门外迈。
“你小心。”她忽然回头道。
格安抿住的双唇却咧开了,不正经地嗤笑一声:“当然,你爷爷我是谁?在平襄杀得五进五出……就不说了。”她使劲眨眨眼,似是讲不出来话,抬眼看了看外边的天光,呼出一口气,取了柜边藏在缝里的长刀别在腰间。
“只管走,别来找我,只有我去找你们。”
“那你……保重。”
于是只剩格安一个人,站在主屋外的空地上。磨得平整的石板紧密地铺在一起,王府的一花一草一木,大到亭台楼阁,小到池中藕荷,都有仆人常年打理。这偌大的王府里,就算多一人少一人,多了少了什么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除了秦王,其他的,总有人能来代替。
她虽住在王府中的主屋,但却是个过客。
可惜了。
她吹响了怀中的木哨,一道黑影扑来,落在她的小臂上。
“啾啾。”格安摸摸它的脑袋,又吹了声口哨道:“走吧,我们可能又要换地方住了。”
苍鹰歪起脖子,用右眼看她,仿佛在鄙视着格安。她扬起手臂,啾啾振翅高飞,鹰唳惊空,跃层云而上,向东远去。
开始吧,她心中隐隐期待。或许从下一刻起,她就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戳破,担心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脸,担心娜塔尔公主孤立无援,担心……有人知道后会是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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