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布干亲王,我有一个疑惑。”娜塔尔公主问:“这些女探是怎么经由北胡,送去的大梁?”
亲王站起身,他爽朗地笑了几声,回答道:“回殿下,您也知道,及翁将军身上流着我们戎狄的血。三年前,她来奉命来攻打戎狄,之间发生了很多事。这三名女探本来是她班师回北胡时带去献给他人的婢女,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娜塔尔公主听闻此话,微微颔首:“只要她们的身份妥当便好。”
至于当年及翁明面上屠尽北胡三十六城,暗地里却将戎狄赶去西边的恩度山一事,她已不好追究。父汗已死,当年他的王令也烟消云散。
世事变化无常,若不是及翁当年阴奉阳违,饶戎狄一族苟且在山沟里,自己如今也不能带着她的信物,来这戎狄大殿请求谈判,借其力重返北胡王庭。
“阿尔斯。”娜塔尔公主又开口唤:“北胡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浓眉长目的男子眼中含着冰霜,他躬身道:“殿下不必担心,我们已经收复了戎狄三十六城中的十二城,按照这个速度,明年夏天之前,就能打到王庭边上。”
娜塔尔公主却皱起了眉,她心中有些莫名的担忧。沉思片刻,忽然开口:“你们说,这北胡王庭,会不会向大梁借兵?”
千里之外的大梁。
“皇兄。”塌上的男人刚要起身,就被一旁身着龙袍的梁帝阻止。
“桓弟莫要动,你伤口还未痊愈。”
秦王半靠在塌上,他低眉垂目,一手轻轻扶在心口。那里贯穿着一道刀疤,在纱布的包裹下隐隐作痛。
“皇兄,秦王妃是……”
“是齐王府中的一个舞姬。”梁帝颔首道:“只是身形与及翁肖似,容貌可以稍加修饰。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可信之人了。”
秦王敛下目中复杂的情绪,他藏在袖中的左拳又不自觉握起。
梁帝坐在一旁,看他这副样子,心下了然。不觉轻叹一口气,摇头道:“桓弟,你难道要为这种事感怀伤心?”
他,是看着秦王长大的。
那年自己还是梁朝太子,意气风发,心怀大志,势要踏平北胡南夷。一转眼,他的双鬓生出华发,眼睛长出皱纹。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喊皇兄的小团子,如今也已经行了冠礼,长成了一个风姿无双的青年。
而这个青年,此时却靠在塌上,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
秦王颔首,对着梁帝启声应道:“及翁……乃必死之人,臣弟明白。”
身着龙袍的男人怔忡片刻,忽然哈哈大笑两下,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又熄了声音,低沉哀叹道:“朕,不想做亡国君主,也不想在青史上留下大梁的耻辱。”
“及翁此人,阴险狡诈,无情无义,你休要被她骗了。”梁帝的眼中擦出莫名的火花,他放在桌上的手掐着茶杯,开口道:“看桓弟你身上的刀痕,就该明白。”
“屠城这种事对她而言,都好似喝水一般寻常,更何况随手杀一个人呢。”
秦王闭上双眼,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情绪,轻声应道:“皇兄……说的极对。”或许向来自作多情的,都是他自己而已。
而此时,这个无情无义,阴险狡诈,随手屠城的冷血将军,却靠在破庙后面的草堆旁,双手抱着一根油亮的鸡腿津津有味地啃着。
秋意渐远,冬天也快到了。好不容易从西坊边上的酒楼里顺走的鸡腿,就算一直裹在怀里,在路上绕了一圈后也变得不冷不热起来。。
“哎,你,新来的吧。”一道尖酸的声音传来。
格安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杵着打狗棒的乞丐,腰间别着破布包,头上鸡窝般的散发跟她有的一拼。
“对啊,怎么了。”她随便地糊弄了下,又开始啃手中的烧鸡腿。
那乞丐斜睨着格安,眼光划过那深凹的眼眶和高耸的鼻尖,哼哼一笑:“啧,还是个杂种。”
格安白了乞丐一眼,一副老子不想理你的样,继续嘬着鸡腿。
他见格安不接茬,心里有点火:“哎,你懂不懂规矩。”乞丐跺了跺脚,把打狗棒竖过来邦邦地敲着地面,“这庙是你老子我的地盘,想在这儿落脚要饭,先给老子上贡。”
“嗯,那你等等。”格安嗦了嗦手指,又在破麻衣上抹了抹。
那乞丐看这眼前的杂种似乎是个傻的,心里一阵窃喜,竟乖乖站在一边看格安啃完骨头。等着这人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来的。
格安将顶上的脆骨一口咬下来,咔哧咔哧地嚼碎了,又嗦了一遍汁,才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棒,递给面前站着的鸡窝头。她目光真挚而热情,脸上还透露着崇敬之意,声音抑扬顿挫,好似饱含一腔热血:“给您贡品,快吃吧。”
“杂种!找死啊!”打狗棍照着头就是敲:“你老子我今天不打死你就不……”
“就不怎么?”打狗棒哧溜一下就从他手中到了格安手里,那鸡骨头却被丢在了乞丐的掌心。
“这,怎……怎么回事儿?”乞丐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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