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了烈性的迷药,已经昏睡好几日了。”
格安伸出左手,翻来覆去地看。手腕居然细了一大圈,苍白的皮包着骨头。怪不得浑身无力,这还真是饿瘦的。她瞪着碗中黑乎乎的汤,心里直发虚。
她打小就皮糙肉厚,很少生病,上一次伤风受寒还是在五六年前。
这种汤药她在随行军的大夫帐营里闻到过,一股子苦味。但要是喝的话,这倒是头一回喝。
“没想到。”秦王见此微微摇头,短叹一声,“传闻及翁将军百步穿杨,足智多谋,行军布阵若战神下凡,可她居然怕喝碗药。”
格安挑眉,白眼一翻,夺过秦王手里的碗,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难喝,她娘的眼泪都被憋出来了,这究竟是什么味道,酸苦中带着辛辣,辛辣里掺着齁咸,咸后又有一股子草腥味。不仅嘴里觉得苦,嗓子也火辣辣的,胃里还一阵翻腾。
“我要吐了。”
“忍着。”秦王剥开手里的油纸,塞了一块白白绵绵的方块在格安嘴里。
丝丝缕缕的甜味瞬间占据了舌尖,洗刷了那股子酸苦辛辣咸腥。入口绵软,还有隐约的芝麻香。她轻轻咬开外壳,里面是酥脆的花生馅,一沾舌头就化开流到嗓子里去了。
格安从前只吃过些或是粘牙或是结实的糖果,这种奇妙的口感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秦王看着她扭曲的脸舒展开,眼中闪烁着惊奇的喜悦,嘴里还一鼓一鼓的。
“味道还好么?”
“好吃好吃。”格安的脑袋上下晃动,她的目光落在秦王脸上,仿佛在说……
“还,还有么。”
秦王收起手中的糖纸,站起身重新挑开了帘子:“已过午时了,厨房里煨了点粥,你先起来吃点东西。”
格安这才感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饿,她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皱起了眉头。
“齐王现在在哪里?他们的援军——”
外头刺眼的阳光又重新照进来,格安用手背遮了遮。
“等下再说吧。”
她被打断了话。抬眼看去,秦王还好端端,活生生地站在这儿,眉宇之间并无愁意,唇边还挂着笑,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除了粥以外我还吃什么呀?”格安松了一口气,想起之前她走在街上,从酒楼的大门口闻到的香气,瞄到的招牌,“据说这里的烤鸭不错。”
秦王看她馋得抓耳挠腮,轻轻摇头道:“不行,你伤还未好,要吃点清淡的。”
格安想起在王府里吃的翡翠白玉宴,心里拔凉拔凉的:“不吃肉怎么长肉,伤口怎么可能会好,受伤就应该补一补。”
“要补也不是补烤鸭。”秦王扫了她一眼,状似不在意,转身就出去了。
☆、第 45 章
京城四月里,烟柳依依,一派春色正好,周珏坐在齐王府里,眉头不展。父王已到金陵,但却已有月余,没有收到一封来信。
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事有变化,但这漫长的等待,也让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可能。”他自己安慰自己,金陵那里留下的可是他重金请来的高人,秦王身边除了一队侍卫,还能逃过他布下的重重罗网?
最多再等几个月,等皇上毒发了……
太元殿里,龙椅上的男人咳个不停,旁边的魏总管一脸担忧,他可是亲眼见着的。
皇上近日里龙体欠安,脸色一日比一日差。
殿里熏香袅袅,忽然有内侍呈上来一封信,魏总管接过来,赶忙递了进去。
门关上了。
过了一阵,膳房送了枇杷汤来,小内侍在门外轻唤,半天也听不见声响,一片死寂。他端着汤,心里思量一会儿,只得叫人端回去了。
——
东市。
左边挨着一门府邸,右边是一条小巷,不同于大街上的热热闹闹,人迹罕至的拐角里,有两道人影,一高一矮。高的脚步虚浮,矮的弯腰弓背,一前一后,走进了这不起眼的宅子。
刻了字的大石屏屹立在门后,挡了梁帝的视线。他丝毫不犹豫,绕开屏风,跨了两道门,进了中堂,才看见一个人影。
“桓儿……”他皱眉,心里的不安愈来愈重,“你不是该在金陵?为何回了京城。”
“皇兄。”秦王行了礼,转身打开了门,小声道,“皇兄莫惊讶,我们进了屋再说。”
梁帝点点头,魏总管搀着他,一同走了进去。
门关上了,里面却隐约传出瓷器摔碎的声响。
“及翁!”梁帝一脸怒意,胸前起伏剧烈,失态指着格安大骂,“你还在大梁,竟敢,竟敢!”
说着,便一阵咳嗽。
格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下意识按上腰间的匕首,扬头挑眉:“皇上怕是说笑了,我可是秦王妃,怎么就不能在京城?”
秦王在一边默默不语。格安愣了一下,忽然自顾自地感叹,来大梁太久,终于她也跟着学会了打太极说口水话。
梁帝偏头看了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怒意被严肃所代替:“桓弟,你怎么能……她可是及翁,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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