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相较,她所受过的苦,是如此渺小甚微。
其实,他遇到她之后的一次次变化,她怎么可能没有感受到?
但那一切,真的全都是因为她吗?
确实,在她即将别离小屋的时候,他对她的态度就已经完全变了,在那之前虽然相较刚见面时也有变化,但还带着怨恨和防备。
纵然如此,细想之下,他从没有对她有过真正的恶意。
原来,他对她的心意,比她想的还要深。
有泪水盈盈而下,哽咽无声。
之前决绝拒绝他的那段日子,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白羽琳忽然间明白了,她与月影十余年前相遇后的交心,到后来的磨难、两别,都是为了这次最后的相聚。
她身上关于他的羁绊,不仅仅是因为倾心,还有宿命和情债。她与他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绵延一辈子。
十余年的纠纠缠缠,早已让这个男人融入了她的每一寸血液中。她以前的爱,是喜欢。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才明白,爱一个人,更是妥协、包容和责任。
双眼中的泪水滴落,分别滴到自己手上和他的手上。
月影的手沧桑粗糙,纹路遍生,告示着这主人跌宕长苦的经历。她定定看着,眼神发散了开去。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榻上之人很快睁开眼。他眼神一动,似乎一惊。
白羽琳低着头,阳光打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映得格外白皙,近乎透明,还有一股盈盈的水汽。
黑长的睫毛盖在眼帘上,如同静静停在花中并翅的蝴蝶。
好久没有这样静静近距离地看她了,他痴痴地看着,不敢惊动。
狂风暴雨后的宁静,他格外地珍惜。
有那么一瞬,他真希望这一刻是永恒,他就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白羽琳似乎还不知道月影已经醒来,一只手垂顺地撑在榻上。月影伸出手去,要触碰的时候又颇有顾忌地移开了。
许是外头阳光陡盛,白羽琳眼光移动,突地转过头,一双眼水气弥漫,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
两人寂静无言,无声还似有声。
榻上的人此刻十分安静,眼神澄澈,就像一个孩子一般。
头一回在他眼中看到这样干净的光,白羽琳心底猛地泛起一阵涟漪,脸色红了一红。
月影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毫不遮掩目光,而且随着看到白羽琳羞赧的样子,他的眼中变得微微炙热,想要撑起身子。
白羽琳见他要起身,忙道:“你别动,伤太重了,再多躺几天好吗?”
语声轻慢,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月影一愣,只好乖顺地躺下,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慢慢:“你,哭了?”
白羽琳低了低头,擦擦脸上的泪痕,又回过头。
这一回头,眼里的水汽氤氲地更为泛滥。
月影心一抽,立刻撑起来半坐,想要去抓她的手臂时又忽地止住,缩回手。
白羽琳似乎更为着急,同时也是伸出手又缩回。
两人都有略微的停顿。
最后,白羽琳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上,轻轻抓住。
她的手温温软软,柔若无骨。
同时,脸上微红的女子支支语语道:“你以后不要再自杀了好吗?”
月影早已表情大变,听她如此说,心中更是一荡,手如被定住了一般,不敢动分毫。
好似极不容易等来了灵鹊,怕一动就会惊飞了,只能小心翼翼地端着。
他惊喜地低头瞟了一眼,片刻后回应:“好。”语声也是说不出的温柔。
白羽琳脸上红霞渐盛,在思量要说出的话,许久才道:“今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吧……”
屋内光线渐明,月影睁大眼睛,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到确认之后,他眼里犹如春暖花开,融消冬雪料峭,大地迎来明媚。
*** ***
侧边的一间草药房内,小桃连连叹气,当着白羽琳面的时候,神色显得凝重,背对她的时候,嘴角却挂着藏得辛苦的笑。
“干什么一直叹气?”白羽琳担心小桃还在生她的气,“我、我已经听你的话了啊。”
“我知道啊。”小桃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草药。
“你知道?”白羽琳反而纳闷了。
小桃偷笑,她才不会告诉这个别扭姐姐,她之前早就在那间小屋墙上穿了个孔,里面的一切当然都能窥视。
不然怎么监督?
“我是觉得神医实在太难当了!每次救活了人,又被另外一道力量杀了,你说我累不累啊?这几天,我的心真是累,每天都要被你们操碎心!”
小桃气鼓鼓地垂下头,托着自己的脑袋,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白羽琳知道她夹枪带棒地是说自己,看来她还没气消,忙道:“他刚才已经很安静地睡下了,之后我不会再阻碍你救人了。”
这会儿,小桃又瞪了一眼白羽琳,大声:“哼!”
白羽琳一脸懵,“小桃,我真的按照你的已经做了,你为什么还生我的气?”
“我是生气你的态度!什么叫不再阻碍我救人,难道你不想让大哥哥好起来吗?这一次次的,都是我在救!可是我知道,大哥哥最灵的药就是你。如果你对他好,就算没有我,他也肯定能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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