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他走眼、这实际上是哪家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家闺秀?
那年轻男子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打量着丁玖玖的背影,直到莫名地脖子后面爬上一阵凉意来。
男子身形微顿, 静悄悄地转向那凉意渗过来的方向——
此刻的寒时连方才近乎于无的薄笑也敛去了,黑瞳冰凉地睨着他。
“好看么?”
声音都让人骨子发冷。
“……什么?”
还未坐下的丁玖玖身形稍顿,不解地扭回头。
寒时眼里闪了闪,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只垂眼坐回身。
茶点刚好此时被一一端上来, 寒时的目光没有再往那边落半分。
那对年轻男女尴尬地站了半天,最后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等两人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丁玖玖才结束了自己之前装聋作哑的状态,微皱起细细的眉。
“你好像很不乐意看到他们?”
“嗯。”
对着女孩儿,寒时没有犹豫和隐瞒。他放下手里的木箸,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声。
“怎么了?”
丁玖玖用不解的眼神望着他。
“没怎么。只是……”男生抬手,修长的指节捏了捏眉心,“我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
“…………”
尽管没头没尾的,丁玖玖还是从寒时的话里听出那句“得意忘形”的源头系在自己身上。
女孩儿脸颊微热起来,有些不自在地低了眼。
“嗯……吃饭吧,吃完还要带阿木去看医院,然后安排他回去呢。”
——
千里之外,C城远郊。
临着一片内海,这里风景气候都最是宜人,绕着绿水的青山上,更是鸟语花香,植被也打理得整齐漂亮。
而整座青山俯瞰远景最为畅阔的视野点,坐落着一栋占地上千平的别墅。
别墅最高处有四层,但在临空俯海的山边,那一小片只砌到了二楼的棋室——
实际来说,棋室是借着一楼探出去的,正下方不做支撑,凌空在山外,若是地面透明,那晴日里,大概还看得清几十米下内海在阳光里的波澜溢彩。
不过此时的地面用羊毛毯细致地铺过了,只临外的三面与顶棚是玻璃墙,大片的阳光温和地洒进房间里。
靠着最外围,氤氲着缭绕茶香的棋桌旁,中年人将手里的白子搁在棋盘边上,苦笑了声。
“半年未见,寒老先生身体倍健,棋力也丝毫不见退步啊。”
“我看分明是你不肯下工夫。”
对面老人面上带笑,也将手里棋子投入盒中——
“你这明明有力偏却惫懒,倒是跟我家里的那小子相差不多。”
中年人,也就是寒老爷子御用的医生葛青柯闻言连忙摆手,“老爷子这是哪里的话,寒总无论在家里家外还是公司那边,不都是出名的勤勉有加?”
“……”
老人手里的茶杯一顿,目光似深似浅地看了葛青柯一眼。
“葛医生,你明知道,我说的是寒时,不是他父亲。”
葛青柯尴尬地笑了声。
“哎,哪里……我确实没想到。毕竟这寒时年龄还小,玩心未定,能力也确实卓越,惫懒点也是正常。”
“年龄小?……我看不小了。”
老爷子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稍沉了些,笑容倒是没褪。沉默几秒后,他抬眼看向对面的葛青柯。
“葛医生,这次我送他去山区支教,本意便是想磨磨他的性子,让他吃些苦头;等回来之后收心,淡了这两年的放纵,不管是自己出去试试深浅,还是到家里哪个公司下面锻炼一下,由他自己的选择。”
葛青柯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那你觉着,我这目的达到了吗?”
没等葛青柯说话,寒老爷子就笑着斜睨他,“别敷衍我,老老实实地说。”
葛青柯眉头一皱,随即苦笑着说道:“寒时的性格,您做爷爷的还不了解吗?如果一个山区支教就能难着他,您也不会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了不是?”
这话葛青柯说得小心,老爷子听完眉头拧巴得跟麻花似的,越皱越深,深到了一定程度,他反而眉心一松,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你说的确实没错。这小子如果真跟他老子一样事事听话,那我也不用有这么大的期望了。”
葛青柯面上带笑,心里却松了口气。
只是没等他擦掉那点虚汗,就听见对面坐着的老爷子笑眯眯地点晃他——
“不过青柯啊,我看跟那个惫懒小子在一起待得久了,你这个避重就轻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强了。”
“…………”
一听这话,葛青柯脑门上的汗珠子立马见了影儿。
但面上他只得赔着笑装傻,“老爷子,您这是说的哪的话?”
寒老爷子没急着回答,不疾不徐地斟了一壶茶,在葛青柯的恭敬礼让里给两人面前各自倒上浅浅一杯。
放下茶壶后,他才一笑,“我让你跟他一起去,除了关照他身体,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个保镖都能被他收到手掌心里,可你他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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