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和曾凡只得一人一个地劝。
最后,曾凡让他们回去。他说,有宁宁,就够了。
苏宁让弟弟来将两个老人送回乡下。
曾凡爸爸走时,看着苏宁,艰难的说了句,对不起。
苏宁笑着点点头。
她已经原谅了所有人,所有事。
翌日,曾凡安排进了加护病房,签字全由苏宁一个人签。即使医生告诉她,必要时,会进行有创抢救,苏宁也毫不迟疑。
只要医生说他能活着,就是让他断手断脚,她也会签字。
ICU里不许家属陪护,后来不知是谁出面,史无前例的同意了让她在病房的请求。
病检报告也出来了。
医生告诉苏宁,“病人的情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吧。以后的治疗,也以减轻痛苦为主。”
苏宁呆若木鸡的走出办公室。
上天连一丝侥幸,都不给他。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ICU病房。
有人叫了她好几声。抬头看去,是刘敏。只见他从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说是提前结给曾凡工程款。
苏宁木讷的替曾凡接过了支票,视若无人的穿上无菌服,进了病房。
刘敏见她这样,也没多话,自行离开。
曾凡的病情,果然一天比一天严重。
夜里经常抱着头发抖,或者用力砸自己的头。
安安和菲菲放寒假了。每天会在规定的探视时间里,来医院看她们爸爸。
曾凡清醒的时候,都会同两姐妹说话。若是睡着,就苏宁陪她们说话。
直到有一次,睡着的曾凡忽然头痛发作,差点咬舌自尽。几个医生立马赶来,宣布探视时间提前结束。孩子们被吓的不能动弹。
从那以后,苏宁就不再让爸妈带她们来了。
他需要安静,她也无心再顾及孩子。因为,他清醒的时间,已越来越少。
她要倍加珍惜他醒着的时间。
有一天,他醒来,莫名的问她:“宁宁,我签那份协议的时候,是不是更加寒了你的心?”
苏宁握着他的手,含泪道“是我做事不留余地。才把我们两个人逼到今天这地步。是我的错。”
曾凡眼泪滑落。“当我知道你去H市的时候,我立刻就订了当天晚上的机票。可我没想到,那天下午,就被死神眷顾。”
苏宁抽泣道。“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曾凡微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向来只会嘴硬罢了。”又叹了口气,双眼涣散的说道“可我去了还有什么意思呢?那晚我一晚没睡。第二天,我去看了菲菲。抱了她好久好久……”
苏宁声泪俱下。“你怎么好不告诉我!”
曾凡伸手,替她擦泪。有气无力道“宁宁,不要哭了。我想听你唱歌。再唱一次《后来》,好不好?”
苏宁擦了眼泪,靠着他的手臂,气息不稳的清唱起来。
翌日,曾凡的耳朵便突然失去听力。
紧接着,视线也开始模糊。有时一睡就是一天。即使醒了也总是咳血。他却出奇的安静。
他说,他知道会有这些反应。幸好,在失明前,看见的是他最想看见的人。
苏宁一直在默默的听着他说话。要将它们一一铭记。
他说的最多的那句是,宁宁,对不起。
不久,医生告诉她“就这几天了。”
以至于,她除了上厕所,都不会离开床前一步。
她怕会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除夕这晚,苏宁抱着曾凡,看着远处瑰丽绚烂的烟火,彻响云宵。
“今天是除夕吗?”曾凡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亮光,轻声问道。
苏宁在他掌心,写了“是。”
这是他们唯一交流的方式。
曾凡笑了笑,“一定很漂亮。”苏宁又在他手上写了个“嗯。”
曾凡看着窗外,回忆道“半年前,扬帆老板亲自找我谈生意。让我安排车队去他工地承包土石方。咳咳咳”曾凡一阵咳嗽,苏宁要在他手上写字,他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摇摇头继续说“后来,当苏柯告诉我,你跟扬帆老板的事后,我很生气,觉得他找我做生意,只是在补偿我。”曾凡又一阵咳嗽,吐了一口血在地上。
苏宁急着给他擦嘴,并伸手想去按呼救按钮。曾凡却紧紧抓住她的手,像是这样才能支撑住他的身体,让他继续说话。
苏宁哭着求他“别说了。”
但她忘了,曾凡已听不见。
只听他继续说道“可我忘了,我已经是个只有等死的病人。而宁宁也已经不是我的宁宁了,他为什么要补偿我?”曾凡又是一阵痉挛的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苏宁紧紧的抱着他,痛哭流涕。
他感受到苏宁的轻颤,虚弱的说“宁宁,别哭。听我说完。”
“我也才明白,你不要我的钱,是因为……咳咳”一口血吐出来后,曾凡又接着道“因为你是为了提醒我,你从来就不在乎钱,你在乎的是感情。”又道“枉我以为自己对你情真意切,却远不及你对我的感情。是我懂的太晚,可他却懂你。”苏宁在他怀里拼命摇头。哭着从他手中挣扎开,按下了呼叫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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