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小娃娃一本正经说着娶媳妇,两大人听得是啼笑皆非。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澧兰笑道。
虽说她倒是很愿意同步莨和帝君结为亲家,可这事八字没一撇,尤其云瑆尚不足一百岁,神仙的年龄还只是个小男童,不知哪里学来的,竟想到娶妻?
步莨揶揄道:“你才多大点儿?就开始筹划人生大事了?”
云瑆点点头,认真十足的口吻:“螭吻说过,娶亲得从娃娃抓起,看中了就得定下,拖不得,否则将来就被别人夺了去。”
(注:螭吻为南海龙王的小儿子,在吾徒不善中出现过,曾对澧兰倾心爱慕,现是云瑆的好兄弟。)
云瑆转向澧兰:“娘亲刚刚生出灵智时,还未幻化人形,爹爹不就把娘亲连根带土地挖走揣在怀里吗?单凭这一点,我还是非常崇拜爹爹的,有远见!”
澧兰眉梢抽了抽,沅止怎么什么话都同他说呢?还有螭吻……整日都教的什么观念?
她顿时头疼,总感觉这娃早晚会被带偏。
待云瑆跑去天刑殿去找爹爹。澧兰冲了两杯仙花蜜,递过去,含蓄问道:“阿莨喜欢孩子吗?”
步莨端杯的手一顿,怎会不喜欢呢?
她点了点头没回话,饮了两口花蜜。齿间甜香,心里却几分涩苦。
澧兰看出她些微闷闷不乐。仙魔难孕之事众所周知,步莨应当会为此事烦恼。却也不知步莨究竟是何想法,是以不知如何安慰。
步莨又饮了半杯,这才抬头看向澧兰,诚实道:“我很想有个同帝君的孩子。但难以身孕这个事并不是我最愁的,而是帝君他并不希望我怀孕。”
澧兰怔道:“为何?”怎会有男子不希望心爱之妻怀孕?况且众仙皆知帝君宠爱步莨,这事道出来,谁都难以置信。
步莨轻叹:“他担心我步娘亲的后尘,怕失去我。”
澧兰听言,了然地点点头,这个理由也的确无法驳斥。
忽想到一个难题,她忧道:“可你身子乃浑沦之体,同你娘亲大为不同,也不一定会被胎儿所连累。如若你真怀上了,帝君难不成会逼你舍弃孩儿?”
步莨摇头:“我也不知,但听他的口吻,若是胎儿胎心有异,他不会允许我消耗力量拯救胎儿。正是怕这点,也最令我惆怅。”
澧兰握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想来她对此事是十分忧虑。
澧兰细心劝道:“帝君如此考量有他的私情在里头。毕竟同他相伴一生的是你,若是在你和未见过面的孩儿间必须作出抉择,他当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你啊!如果沅止面临这般选择,他也一定是优先考虑我的安危。所以你莫要怨帝君,反过来想,你又何尝愿意失去他?怕是一刻也无法接受吧。”
“他的顾虑我当然明白。”步莨显得十分沮丧:“我想改变他的想法,可我试探过几次,他对这事很强势,就像是逼迫自己并不期盼一个孩子的到来。其实他心里忍着苦,不过都压了下来,不让我看到。他怎会不期待一个孩子?却为了我硬将这想法从自己心底剔除。我没再同他讨论过孩子,可我并未放弃,我想要,极其强烈地渴望。”
澧兰问:“若你真怀了,胎儿异常,他要你终止,你当如何?可是想过?”
步莨沉默,矛盾在心中纠结缠绕。
片刻后,她望着澧兰,神色坚定异常:“兰姐姐,若我怀上了,无论胎儿究竟如何,我都会尽全力保住。我不会让孩子离开我,我也不会轻易断送自己的性命。但我许会暂时离开帝君,这事你替我保密可好?否则帝君知道,恐怕这辈子宁愿不同我行夫妻之事了!”
澧兰眉头锁出了愁怅,作为一个母亲,她全然理解步莨的心思和苦衷。若是她,大概也会如此做,即便会让对方愤怒生气,甚至痛苦一段时日。可这又是不得不踏出的一步,总不能两个人都因未知的情况而停滞不前。
步莨离开百花殿时,澧兰给了她一盆依兰,说道:“依兰香味可舒缓心境,更能促进夫妻情。事,主要利于你合欢时放松心情,多少有助怀孕。将它放在卧房窗口处即可。”
步莨笑着接过:“莫非有催情功效?”
澧兰掩唇暧昧一笑:“催情确有,但不是主要目的,帝君对你这般宠爱,哪还需什么催。情。药呢?”
这话听得步莨面颊羞红,却是一语中的。
不催情时,他都已如饿狼猛虎,倘若再催一催,受苦的铁定还是她。帝君哪一次不是一脸餍足,满面容光焕发的模样。最后趴在床上,虚软无力的只能是她。
***
将要抵达天虞山,獬豸敏锐地嗅到一丝异样。它双目视力极佳,可观测几公里外的事状。
獬豸聚睛朝天虞山方向一探,倏而瞪大眼,惊道:“帝君正在天虞山上与人斗法!”
“什么?”步莨心下一紧,顾不得细思,催道:“火速赶回去!”
獬豸踏云,卯足力飞驰而去。
方靠近天虞山,便感受到刺骨寒意,冷风袭面,似锋利刀刃迎面而来。
步莨目肃眉凝,这是帝君在施阵法,如此大范围的阵法……究竟是谁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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