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定看她淡然不惊的面容。一般女子遭遇这等事不被吓哭也定会哆嗦惨色,她不仅未失方寸,还反来安慰他。
方才混乱躲箭时,他就注意到,步莨先考虑较为弱势的白翎,而后奋身保护自己夫君。即便她夫君武功比她强许多,她却下意识要去护着。
当时他不由闪过一丝羡慕。羡慕那位男子拥有这般奋不顾身、将其视作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女子。
沈霄朝步莨点头,随即吩咐侍卫:“调转船头回岸,再派两人护送寨主回去。”
侍卫领命去开船。
步莨视线正落在右侧一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忽见他手臂微微动了下,难道还没死?
她正疑思,又见那人缓缓抽出什么。烛光下,步莨辨认黑衣人手中握着一小型。弓。弩,在他扣动机关前,她未加多想,扯住沈霄的手臂使劲一拽,将他拉至身边。
沈霄不察,猝然撞在她身上。忽听叮的一声,一根银针刺入沈霄方才所站位置的船杆上。正是毒害船夫等人的毒针。
侍卫一看,一剑刺去,那人本就吊着半口气,此刻一命呜呼。步莨松开沈霄的手臂,退开一步,拍拍胸口,心悸不已:“还好来得及。”
沈霄低头凝着她。方才还羡慕她夫君,此时却被她所救。从未有哪位女子主动伸手救他,尤其他们不是亲人,不是主仆,只是萍水相逢,只是初次见面觉得她甚为有趣。
这一瞬,心里头平添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像登高山顶望看波澜壮阔的叠叠云雾,就如烈日炎炎盛夏降来一场及时雨。舒畅而愉悦。
帝君明知步莨只是下意识救人,可看到沈霄目光流连未移,心底升起些不爽快。走过去握住步莨的手,问道:“有伤到吗?”
步莨摇头:“没有呢!”
沈霄目光定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却也只淡淡掠过,便收了视线。
因船舱的夺命飞箭而惊魂未定的沈昕,以为沈霄受了伤,冲过去握住他双臂察看,急慌慌地哭了。“哥,你伤到哪儿了?要紧吗。”
沈霄擦拭她眼泪,安抚一笑:“别哭,我没伤着。”
沈昕扑入他怀中,紧紧抱着他,心有余悸地微微发颤。
“究竟是谁总想取哥哥性命?上次哥哥中毒险些就没命了,爹爹吓得一夜白了头,这次……我不想再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哥哥何曾怕过谁,怎不去将那幕后之人直接杀了!”
沈霄望着满天星斗,眼底却未纳入半寸光亮,悠悠一叹:“不曾惧怕,只是未到万不得已,不可行这一步。”
话音清淡,随风而逝,也不知谁听清这声无奈又含恨的叹息。
正当游船朝岸边缓缓驶去,方才的惊险渐渐消散在平静湖面。忽听岸上人们的欢呼声,正是燃灯点彩时辰。
人们将点好的花灯放入湖中,随风流动,渐行渐远。寄托美好期盼的五颜六色花灯将湖面映衬得缤纷多彩。
突然四周数声尖锐飞啸声划破夜空,众人抬头望去,爆竹声起,嘭嘭炸裂,暮色瞬间被点亮,烟花耀绽,璀璨斑斓。
步莨拽着帝君跑至船头,欢喜地指着天上:“曦华,你看那紫色的,像不像梅花!你给我雕的梅花紫玉手链。”
她露出手腕的手链,抬起手臂对着那朵朵盛绽的烟花比对:“你瞧你瞧!”
帝君望了望高空,低眸凝看她眉开眼笑的脸,纷彩焰火在她眸中缀出晶光点点,亮过星海月明。
“你看我做甚?焰火在天上。”步莨瞥看他。
帝君但笑未言,搂住她腰身,闪身至船舱前门,让步莨隐在阴影处。趁她未反应,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轻轻含住,舌尖在她唇齿快速掠过,贪恋不舍地分开。
若不是在外头,他实想好好吻一番。帝君倾身在她耳边说着情语:“你想看的焰火在天上,而我想看的焰火就在你眼中。”
温热呼吸合着温润话语瞬间熨红了她耳廓,步莨压着怦怦直跳的心,退开他怀中,嗔怪一句:“这么多人呢!”快步走到船艏。
沈霄看着步莨走出来,目光落在她微微带笑的侧脸。恰时,旁边游船一道白色烟花腾空闪烁,照亮她的面容,也看清被风拂乱的长发下泛红的娇颜。
他突生出一个念头:若她能为我欢喜一笑,若她能因我娇羞,那定是极美之事。
真是各有各的心思。
而正观赏灯花的穆向南笑容倏然僵在脸上,眼睛颤了颤,月色下的脸渐渐晕开了红……
穆向南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右手捏了捏,柔软的触感正是身旁白翎的手,她竟主动握住他的手!
此时两人站在后边,广袖宽大遮掩交握的手,无人知晓。
穆向南惊喜又无措,不敢转身看向右边儿白翎,僵着身子赏焰火,可此刻哪有心思看。踌躇半天,他缓缓握紧她手,裹在手心。
白翎低眉羞涩淡笑。
消失了许久的娄晟方才巡查了船体一番,确认无危险,才趴在船舱顶。看着下方两对甜甜蜜蜜,长长叹了口气,何时才能把灵虹那个不开窍的小妖捞进怀里。
***
沈府,沈霄房内。
侍卫于长青双手捧上一裹起的白色绢布:“大人,这是在船舱内地板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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