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抿唇憋着笑意,没敢笑出声,不然背后的伤就得裂开。
“你就没想为自己提点要求?或者为雁清寨提些要求也行。你救了我,无论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定会许诺你。”
步莨本就只是顺手救他,况且他是为她受的伤,哪能厚着脸提什么要求。她一本正经道:“救人乃行善之本,何足挂齿。”
“哈哈!!!”沈霄再忍不住笑出声,猛就扯到伤口,疼得他立马敛笑,弯身弓着背,呲牙抽气。
“唉?”步莨忙坐在床边,扶住他肩头,怪道:“你笑什么啊!这下受苦了吧。倘若撕裂伤口,都不知几时能恢复,向南定会被你气吐血。”
沈霄缓了缓气,道:“是我不对,以后注意。”
他抬起头,定定看着她双目,她眼里攒着烛光,永远都是闪亮生辉。沈霄目光一瞬柔和如水,脉脉含情。
“阿莨,我有话想同你说。这次伤势恢复后,我得去办一件事,许会很久都不会过来,又许是生死难料。我怕没有机会说出来,这于我而言非常重要,希望你可以认真听完,好吗?”
步莨见他忽然严肃,茫然道:“什么话?”
第四十二章
沈霄忽有些紧张, 想好的话语突然卡在了喉间,脑中嗡嗡,心跳如雷。
“能帮我端杯水来吗?”他问道。心底暗自嘲笑, 面对杀人如麻的对手且不会这般慌,这会儿不过是要说几句话就惧了。
“好。”步莨起身帮他倒了一杯热茶, 坐回床边递给他:“有些烫,你先捂会儿暖暖手。”
贴心的话语在这严寒冬夜尤为暖心, 沈霄双手接过, 不经意触碰她手指, 这才发觉她手指冰凉。又把茶杯递回她手里:“我手心容易出汗, 你帮我捂凉吧。”
步莨也没推拒,接下端在手心捧着。看向他:“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怎的不说了?”
沈霄不免失笑,笑自己竟想着临阵脱逃,明明是自己要坦白的。
他暗暗长吸一口气, 深凝她双目, 娓娓道:“像我这般出身在官场又是皇室中人, 从小到大许多事都身不由己。大概懂事起, 我就被逼着学习许多东西,被迫经历亲人生死离别、人性险恶。爷爷和母亲死于非命,父亲为了沈家上下百余人安危,不得不将悲痛和仇恨压在心底。所以我即便长大, 心思全然在沈府, 从未考虑过男女之情。只知道等家族稳定,消除了外患, 娶一位贤妻可以在我忙于朝野政务之时帮我打点好沈府,将来有子嗣继承,我便满足。”
“在一年多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当然,我不否认自己是气血方刚的男人,纵享过男欢女爱。可在月虹楼那一夜之后,一只迷路的兔子……”
沈霄顿了顿,忽摇头笑道:“不对,应该是只淘气的小野猫,闯入我视野,捕获了我的目光。原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之缘,却不知,那只小猫一不留意就钻进了我心底,踏进我心湖,一跳一跃激荡我从未感受过的情愫,心弦若被拨动,如何也无法止住。”
步莨仿若吓住似的,睁着眼怔怔看着他,他说的那只小野猫,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就是她吧……
沈霄下一句直接断了她的侥幸:“那只在我心头刺挠刺挠的小野猫就是你。”
步莨两手一颤,茶杯不稳,热水险些晃出来。脑子发懵,空白一片有些无措。
沈霄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没有羞涩没有惊喜,只有惊吓……预料是一回事,真正面对还是涩涩的,滋味并不好。
他继续说道:“因为你已成亲,你们夫妻恩爱,我做不得强夺之事,觉得若同你之间存有情谊也算是点安慰。可他离开许久,至今未归,你等了他一年多,我知这话会揭你伤疤,刺痛你。但我不想再见你一人,我也并不打算取代他在你心底的位置,只是想陪伴你,也想让你陪伴我,彼此余生共度。你可明白我的心思?”
步莨能看出他眼中的认真,口吻诚挚恳切。可这太突然,句句真心实意却给了她个措手不及。毕竟她从未往男女之情想过同沈霄的关系,半个多月前,她甚至还因为曦华之前的事对他多少有怨气。
步莨受不住他热烈期盼的目光,移开视线,落在手中茶杯。
“我…我明白了。”她觉得礼貌上也该回应沈霄的话,眉头蹙了蹙,道:“我父亲曾叮嘱过,一生只嫁一位夫君。即便曦华离开了,我也不想再成亲,此生护着雁清寨就好。”
沈霄一手轻握她肩头,低身看着她:“那是你父亲的叮嘱,可你呢?你自己的想法如何?他一辈子不出现,你一辈子就守着同他的婚姻?你父亲的意思应当是此生有一人护着你爱着你足矣,并不是那位夫君永远不再出现,留你一人痛苦。”
他的话仿如钢针尖刀,瞬间就划开步莨原以为埋藏好的伤痛,大剌剌暴露出来。
步莨眼睫颤了颤,“茶水凉了,我帮你换一杯。”她连忙起身,好似怕他开口,快步走到桌旁。
步莨将茶杯放在桌上,两手撑在桌沿喘了喘。
一年多曦华未归,雁清寨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过他。她也不再同任何人谈论他的事,即便同灵虹也从未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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