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界，不，之后该叫四界了。
四界难得度过一段百废待兴的太平日子，顾清浅处理了一阵子东极的事务，一有空闲便往无忧山跑。今天送一匹锦缎，明天送一份点心，可偏偏长老们都还抓不住她，每次只能空对着大殿破口痛骂。
这不，顾望极正在早课，转头一瞟，故作正经的某人也探头看他，还自以为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顾清浅怡怡然对着上头执教的仙者，晃晃手行了个礼，再一挥，顾望极的桌上便堆起了一叠的公文。
她说，这是昨天的，想想顾丞作为狐王，自己还是不逾矩的好。
扶额，强压住暴怒的青筋，顾望极差点没绷住自己的高冷模样。
左无陵正在边上，顾望极对他的情况多少知道一点，感同身受，又想到自家言行无状的姐姐，对他便多有照应。
任她顾清浅如何，左无陵只不看他。
自左无遥叛逃，两人再无联系，清冷的少年比上次，已完全褪去了稚嫩，眸子里仿佛坠着寒冰，空洞洞不见底。顾清浅看着顾丞把自己带的食盒往他那里轻轻推，心中也不禁哂笑弟弟的自作多情。
无忧中庭，水榭下一池的锦鲤比上次来更肥了，顾清浅与顾望极踱步至此，眺望远处的苍茫云海。
“你离那个左祈远一些。”
顾望极看着顾清浅难得正经严肃的表情，微微错愕，“为什么？”
“……”
“是因为无陵的身世吗？”顾望极猜测。
“……”
“还是他兄长左黎叛出左家的缘故？”顾望极再猜。
顾清浅侧头，避开顾望极灼灼的目光，一脸高冷淡定搭配上热情似火的目光，简直不能再让她心软了，可爱的顾望极啊。
而且，她怎能说，你都言中了呢？愚蠢的弟弟啊。
转出无忧山，前方一个少年直挺挺地站在山门口，貌似等候已久。
顾清浅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绕道走过。
正打算腾云离开，少年清脆铃音般的问候传来。
“殿下留步。”
顿住，顾清浅处于礼貌，微颔首，“小仙友可是有事？”
“……”
曾经还叫人家小家伙小凤凰，这会儿倒是成了仙友了，可让他怎么回。
眼底压下沉郁的情绪，左无陵无言半晌，掉头走了。
顾清浅皱皱眉头，心中暗忖，几番纠结，也还是走了。
那晚，他听到了顾清浅的声音，模糊几句清澈的话语，风系术法独有的清和感弥漫不散。
他想问她为何要救他，如果那天就直接死在左无遥的剑下，也比现如今满腔仇恨不甘，心怀怨怼来的轻松。他还想问她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醒来就天翻地覆了，左无遥的理由又是什么……
耳边是顾望极批阅公文沙沙作响，他转头看着这位狐王低头沉稳的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暗沉。
第8章 第 8 章
顾清浅再去看顾望极，自家弟弟的身后多了一只凰鸟，小姑娘长得水灵，就是容易脸红，就算看见顾清浅也恨不得把自己躲起来，更不用说看见顾望极了。
清浅打趣着自家弟弟，哟，什么时候勾搭的小凤凰。
这话说得极为轻佻，甚至连音量都似乎懒得控制，远处的怎么听不见。
顾望极怒瞪她，那是左家刚送来门里学术法的后辈，休要胡闹。
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兄长教训自家妹妹呢！
正要回，左无陵从内门出来，见着姐弟俩，微微颔首，算是招呼，接着便站在一旁，不走也不说话。
顾清浅看着奇怪，后头又出来一女子，竟与刚刚那位长得一模一样，秀眉微蹙，神色气质却大大不同。对着顾清浅稍行礼，她便转头对着远处低声呵斥：“还不出来，躲躲藏藏做什么？”
话音落半晌，小姑娘才低着脑袋从柱子后面磨蹭出来，一步一挪，慢腾腾的不像话。
顾清浅这才反映过来是谁，原来也不是初次见面了。
这对姐妹是凤族难得的一对双生子，姐姐乔静桐生性冷淡，能力也较妹妹乔初云强上许多，上次寿宴上看这姐妹站在一块给凤王祝寿，果然名不虚传，小姑娘跟在姐姐后面，涨红了脸，半句话也憋不出来。那会儿顾清浅光顾着打趣左无陵，没太留意，独个儿拎出来还真不认得出来。
过去之事已如流水，一去不再复返。此时的顾清浅早已不再是三万年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狐族公主了，雀鸟的身子有心无力，再强大的术法也使不出来，又怎么挣脱此时一半裸男子的束缚。
按过去所看的话本走向，姑娘家被这样抱住，要么温婉受之，与俊俏的公子你侬我侬，要么就大喊登徒子，非礼云云……可清浅此时被雷得不行，脑子里一团浆糊。
被制住的手臂隐隐作痛，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真是重来一次更没出息了，这么弱爆了的声音绝不是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目光灼灼。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眼神愈发深邃。
“这里是哪儿？”
“魔宫。”总算有个答案能知道的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总不会没答案了吧。
左无陵似是想到什么，轻轻握着顾清浅的手指缓缓抬起，带着其抚上自己额间，拨开遮挡住的几缕银发，赫然是一个红色水滴状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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