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言不发,伸手将小瓷瓶从少女手中取回,塞上瓶塞,重新揣回怀里。再伸手一把,将少女从书箱上扒拉到一边去,自行打开箱子,开始检查一箱的书籍。
少女肺都要气炸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世所罕见!
少女急奔上去,试图合上箱盖。但是,也没见着那人怎么动作,她却如同是全身抹油,四肢缠线,变作了提线木偶一般。一顿扑腾,根本连箱子的边儿都挨不着。空有着一膀子力气,全都落在了空处。
那人阅速极快,眨眼间,已查完了一箱的书籍,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合上箱盖,回过头来。
少女怒目而视,倒要看看,她待要怎样。
那人弯了弯眼,笑了笑。那笑容,简直就要晃瞎人的眼。
“书确实不错。只不过,我想了一下,若是将你偷运出去,偌大一个文府,凭空竟没了一个大活人,只怕你父兄于那常侍郎面前,却交代不过去。即便他们是真不知情,但要想说服常侍,你是自己失踪的,常侍能信吗?”
少女一愣。她此前,一心只想不拖累父兄,却没想到还有这番道理。忽然,就慌了神。
少女只管愣神,那人便抛下少女不理,只管从包袱里拿出一根手指粗细的绳索来,干净利落地将书箱横竖扎了三圈。
少女原以为,如此多的书籍,那人即便是拿那包被褥的巨大包袱皮包着,再说少,也得三两次,断然是不能一次搬完的。如此一来,她便算是给自己留了个后手,防那人背信失义。哪里想到,今日一见,那人竟是想要将全部书籍一次抬光。情势已如此失控,于少女刚才那麻乱的心绪上面,又更加了一层更大的慌乱。已然顾不上大家闺秀的仪态,少女疯狂地整个人扑到书箱上去,歇斯底里地挥动着手臂,就算要了她的命,也断然不能让那人将书抬走。
只可惜,少女这垂死挣扎的反抗,对那人丝毫都起不到作用。那人只轻轻一挥手,就将少女甩到一边,右手握住书箱顶部绳索交叉的十字,掂了掂重量,然后,便如同是拎着一包棉花铺盖一般,轻轻松松将一只偌大的书箱拎了起来。
藏书阁的窗扇,被那人袍袖一挥,便开了个敞亮。那人拎着书箱一个闪步,人已到窗下,急得少女简直要尖嚎哭叫。
那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少女的眼睛,严肃又认真地叮嘱了一句。然后,就人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切记!七日之后,让人把你从坟包里刨出来。”
少女愣愣望着窗外。
藏书阁里光线昏暗,一排排书架安静又整齐地肃立着。昨天下午倒的那壶茶还在窗角的小几上稳稳坐着,旁边还放着未饮尽的半杯茶水......
藏书阁里一切如故,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少女傻傻看看周围,刚才的一切,简直就像是发梦一样。
那人……就这么走了?
都还没有说好要如何救她出去……就这么走啦?
少女木愣愣地转了一个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怒发冲冠,气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这……这是个骗子吧?!
少女气极而泣,攥着拳头愤愤地朝旁边的茶几,猛捶几下,指关节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气得她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太气人了!
可是……那人最后留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要人把她从坟里挖出来?
她为什么会在坟里?
难道她是要死了么?莫非是要她诈尸?!
可是,这也太过离奇……
人埋进土里自然会被闷死,难道是还有什么机巧在里边?……
可是……可是那人怎么不说清楚就走了呢?
可是,那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那人不能真是在耍她吧!
也许,那只是一句玩笑话骗她的吧?……
少女一边气得要死,一边又思绪万千,忍不住含着一点希望,垂头丧气地拖着步子回到自己的院落,晚饭也没吃几口就上床睡了。
偏偏,烦躁的情绪一直缠着她不放手,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事情,前半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到接近天明了,才脑袋一晕昏睡过去。
早起,丫鬟秋云推醒她用了早饭。
连续两天没睡好,加上低落的情绪,让她头晕脑涨,简单喝了碗稀粥,就又回房睡了。
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日暮时分。丫鬟秋云来她床头推她的时候,被她一张通红的脸,给吓得够呛。再用手一触,滚烫滚烫的,简直能烫的人跳起来。吓得秋云连滚带爬地,赶紧去请郎中了。
少女只觉头痛得厉害,只想睡着,一坐起来就天旋地转地,胃里也翻滚起来。
府里的郎中火速就来了,切过脉问过诊,赶紧先开了两幅退热的药,着小徒弟去抓药,然后又取出金针,给少女十指指尖都放了血。
秋云取来水盆,不断用敷了冷水的巾帕,放在她的额头退热。又叫来小丫鬟琥珀、绿依、淑梅、月雯,倒水的、喂饭的、给小姐捏胳膊捏腿的、陪小姐说话开慰解怀的,一屋子的人忙成了一锅粥。
小姐的高热一直不退,急坏了文府的大夫人袁氏。大夫人带着一众大丫鬟来探了两回病,手背贴着小姐滚烫的颈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的命根子啊,打小也没烧过这么高啊!”
大夫人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她这几天正在闹病,身体不好,众人很是一顿解劝,这才留下了贴身的大丫鬟玉梅,自己被一群丫鬟们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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