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舞馆内公然前去搭话,只怕太引人注意。夏珺想,不如将其约至某处,单独见面,也好一次问个利落。
但以什么理由呢?
夏珺突然想到,后山之时,两人谈话中有“重蹈……五年前”之语,想来五年前虽说成功谋害了景行一行,但仍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从这里下手,说不定能诱其上钩。
夏珺回房中,在一纸条上书写“欲知五年前之事,今日未时城东八角庙后亭中相见”。然后回到大厅,借斟酒之机,塞于酒杯下递给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接过酒杯便发现纸条,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夏珺仿若无事地仍去斟下一人酒。
午后,正是舞馆最清闲时刻,上午客人已走,舞娘们晚上才登台演出,因此,下午人并不多。夏珺等丫鬟也趁这时忙里偷闲,溜出去逛逛也不会被责骂。
夏珺将见面时间定在此,便是为了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离开几个时辰。
料想青衣男子已朝寺庙出发,夏珺回房中换好便衣,拿了佩剑,下楼正欲出门,忽然看到临近门口的木桌上一位客人朝她挥手示意。夏珺心想,不妙,若是留下她端茶送水,可耽误了大事。
走进一看,是一位老者,似曾相识的面庞,夏珺忆起,是在永川县结庐客栈救过的那位老者。
老者衣着朴素,慈眉善目,坐在这不起眼的木桌旁,面前放一碟花生,一盅酒。
老者示意夏珺坐下,开口道:“与姑娘永川县一别,不想在此见面啊。”
夏珺不好推辞,只得坐下,心想不过闲叙几句就走,也道:“老人家精神比上次越发好了。”
老者笑而不语,仍旧喝酒。半晌,又问:“不知姑娘行色匆匆,是将往哪里去?”
夏珺并不打算将实情脱出,只敷衍道:“为一点私事出去一趟。”
老者看了夏珺一眼,念道:“闭门不管庭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张。姑娘可知这句诗含义?”
此诗意义颇为明显,夏珺抬头,想从老者的神情中读出他是否话中有话,另有深意。但见老者仍然闲适悠然,如刚才一般喝着酒,仿佛只随意吟诵一句诗让夏珺品评。
夏珺来不及细想,心里挂念着八角庙,只想找借口抽身。
老者见夏珺坐立不安,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对她说道:“姑娘既有要事,请便吧,老身不耽搁了。”
夏珺如领圣旨一般,飞也似的出舞馆,径直向寺庙奔去。
老者看着夏珺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又想:闭门不管庭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张。执意如此,我也无法了。
八角庙位于云阳县东面,地处幽僻,平日里香火并不旺,在一片竹翠环绕中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其中只有一座寺庙,几间禅房,与周围山林遥遥相对。
山间一条小径直通寺庙,夏珺沿其行走,四下万籁俱寂、针落有声。夏珺一手紧握长剑,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唯恐青衣男子突然偷袭。
到了寺庙,直奔后方亭子。此亭更在深幽处,林木葱郁,将亭子包围起来,若非走近,绝看不到亭子内部,是个绝佳的会面场所。
夏珺在远处顿了一下,四下阒无人声,也无法窥见亭中是否有人。心想莫不是因自己为老者所耽误,来得有些迟了,那男子便走了。
如此想着,夏珺仍一步步走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夏珺惊得险些叫出来:那名青衣男子躺在地上,手持佩剑,面怀怒容,鲜血还在滴淌,人早已没了气息。
回到舞馆,夏珺仍心神未宁。
她仔细察看过青衣男子尸身的状况,是在打斗中为他人所杀,并且从血液凝固的状态来看,在她到达前不久。但她屏气凝神,并未感觉到周围有人存在。此前与青衣男子交手的情况来看,此人武功远在她之上,若是将其击败杀害,那么那人一定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夏珺想,自己与其见面之事并无人知晓,官府应该不会查到自己身上。只是如此一来,好容易有知晓景行之事的机会又失去了,唯一与之相连的青衣男子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
等等,青衣男子并非唯一的线索,夏珺突然想到,出门前叫住自己的那位老者。这仅仅是巧合么?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老者所说的话似乎别有深意,言语之间有让她别插手之意。难道那张纸条是他所写?如果那名老者便是那日在后山与青衣男子谈话之人,那么他知晓所有这些事情便说得通了。如此想来,两人神行体态确实相合……
想到这里,夏珺似乎记起什么,翻出了随身包袱中老者所赠之药,以前并未留意瓶身,现正值白日,光线敞亮,瓶身上雕刻的竹叶花纹清晰可见。
老者也是千叶山庄之人!
从这个角度想开去,前些日子所发生点点滴滴似乎都汇聚起来。夏珺想到了青衣男子对老者的恭敬听命态度,想到了众人口中所称的“老爷”,想到老者云淡风轻却将所有掌控于指尖,夏珺终于明白了,这名初见时其貌不扬的老者正是千叶山庄的掌门人!
夜色深沉。
黑色浓墨重彩地抹于天际,连月色的微光也黯淡了。
庭院内,树移影婆娑,深竹暗浮烟。
一修长身影立于黑暗之中。
忽然,身后出现四人,为首一老者领众人单膝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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