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更是百分百确定,他就是故意存了心思想要逗弄她的!
“我本来就是女的。”见他识破,她便也大大方方承认,“所以还请太子自重!”
这个时代礼教大防尚不比后世,她的真实性别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何况公子乐还是一早便向祭酒知会过的,从未刻意隐瞒。
姚旭瞧着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叹气道:“好伶俐的小嘴。”
两人正僵持不下,学宫中的老师带着小孩子们寻了过来,一见了姚旭,都立时行礼。
姚旭站在人前倒是一副翩翩风范,林晚趁机逃了。
这之后,她又在学宫中碰到过姚旭几次。
直到她十三岁这年,齐王薨逝,太子旭继位。
那是她最近一次见到姚旭。
长了对漂亮桃花眼的年轻人,身着玄黑齐王冠冕,面如冠玉、风仪出众。
他不笑的时候,其实是极为威严的,身份使然,身边人对他就更是敬畏了。
满树桃花间,林晚看见他率着群人走过来,谦逊有礼地与各国士子交谈。
姚旭也看见了她,桃花美目眼波轻转,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却终究是不能似少年时那般随性,与她多说什么。
何况她对他,向来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桃花树下,十三岁的女孩子,身躯已很有几分少女的玲珑了,面容更是比桃花更娇艳。
姚旭却不由想起她幼时,总是打扮成小男孩子的模样。
那时候,他便觉得她与一般的孩子不同,事实证明他果未看错人。
近些年她才名渐显,稷下论学常拔头筹,临淄城中几乎没人不认识她。
公子乐却是一年比一年发愁了。
自林晚十一岁起,便不时有人怀揣了上门来提亲的心思。
若非他府中向来谢客,怕是门槛都要被那些人踏破了。
他自是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她一辈子的。
她那样好,便似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般娇嫩,自己碰一下,都是舍不得的。
最后次抱她,也还是她八/九岁时的事情了。
林晚自也是还记得那回的,那是她主动抱的他。
小孩子顽皮,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有段时间学宫中传言,城中酒家有位神仙般的琴师,擅奏仙乐,声比天籁。
林晚本是不信的。
她虽不喜凤清,但听罢那年他在曲水流觞宴上奏的一曲《广陵散》,却是不觉这世间,尚有谁的琴技,能比他更出众的。
但经不起同伴撺掇,放课后林晚未直接回家,而是随人一起去了那琴师常在的酒家。
传说中的仙人自是神秘,一袭竹帘遮蔽得严严实实,门外还有专人把守。
酒客们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兴趣反倒愈发浓厚了。
林晚也没办法见到那琴师,却在琴室外看见了伯陵。
再回想公子乐手上薄薄的琴茧,以及他们这些年的吃穿用度,哪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回家后不发一语,待公子乐回来,直接便扑入他怀里。
公子乐不明所以,却向来都是喜爱她黏着自己的,便也轻轻地,回抱住她。
第5章 那年公子为质(五)
关于林晚的亲事,公子乐自是烦忧。
他想为她挑一个好夫婿,但碍于自己的身份,那些他真能看上眼的人家,怕又是不敢随意与他们结交的。
至于那些怀了结亲心思的,又多是良莠不齐,大半是冲着林晚的美貌与名声来的。
伯陵虽是武人,却也非是五大三粗的性子,又比公子乐年长几岁。
相伴多年,公子自己都没明白的一些心思,他作为旁观者,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这日夜间无事,林晚坐在庭前观星纳凉,一面撸猫,一面听姜寿说些老掉牙的故事,不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公子乐站在檐下看着他们,本不自觉微蹙的眉心,此时也舒展了。
伯陵陪他站了一会,忽低声道:“公子如此看重晚晚,当真舍得将她嫁给别人吗?”
公子乐的神情如遭雷击。
他听懂了伯陵话中的意思,双目波涛翻涌如海,片刻之后,方逐渐敛眸,恢复沉静。
那夜之后,林晚觉得公子乐变了。
他过去虽也常去学宫倾听百家争鸣,却都是极低调的,尽量不让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现在却像是一夕之间绽放出夺目光华。
本就是极耀眼的人物,他想要人注意到他时,旁人便绝不可能会忽视他。
二十岁的男子,正是年龄最美好的时候,风姿翩然,风华绝代。
他走进学宫,与百家论战,在场之人无不高喝:“公子乐,彩!”
公子乐的声名在七国之内极快速地建立。
赵国的上卿大夫们从未忘记,他们这位远在临淄的小公子,方是先代赵王正宫王后所出。如今的赵王不过夫人之子,何况弑兄上位,并非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只不过,这位小公子过往实在是太沉寂了些。
但是现在……
暗流在齐、赵两地间,接连汹涌。
转眼又至年末。
临淄城白天举办完国傩,到了夜间,大街小巷还有不少小规模的傩戏,摊贩商铺也要比往日里多些。
林晚与几个小姐妹相约好了,一起去游玩。
街上多的是戴傩舞面具的行人,临淄风俗惯常如此。
林晚也跟着同伴们一起,蹲在小摊边挑拣。
她本瞧中了只九尾娘娘的面具,手伸至一半,先一步被人给抢走了。
她往身边看去,却见那人伸着只洁白修长的手,举着狐面虚挡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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