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在喜峰口吃过二十九军的亏,既恨又怕。为策完全,河边会三授意,大战之前,一定要除掉庭于希的精锐师。
暂编二师长纳妾摆酒,同僚们纷纷道贺。大红的拜贴上写,庭师长偕夫人。
大家闺秀的苏浴梅自然和妾氏们格格不入,而那些正牌大太太们,聚在一起,打牌捧戏子,她又不在行。酒席宴间,落落寡欢。
男人们喷云吐雾,热论时政。庭于希明显心不在焉。
有人说:“日本人安的什么心,新年一过,又宣称‘不尚武’。”
“我看,是怕了国共合作。”
也有人说:“不见得,怕是另有图谋。”
有人推庭于希:“庭师长,你怎么看?”
“嗯?”
“想什么这样出神?”
庭于希向堂客间望了一眼,不见苏浴梅,就道:“失陪。”朝那边走了。
廊檐下,挂着雀笼。镍银栅栏,翡翠槽水,珊瑚为巢。白羽赤眼的‘玉芙蓉’足上拴着赤金链。苏浴梅看得出神。
庭于希看到她,放了心。
她敲敲笼子:“男人,贪新鲜,是不是都舍得下本钱?”
“一只鸟么,能有多尊贵。”
“那人呢?又能有多尊贵?”
“你说,我对你,是贪新鲜?”
“‘公子厌花繁,买药栽庭内’”苏浴梅绕过亭廊,“风月酒喝多了,也会腻。”
庭于希忍下了。他是眼里不揉沙的人,却不知何时学会了忍。
“闷吧?让你应酬那些军官内眷,难为了。”
“嫁鸡随鸡,是命。”
“跟我,我知道你不情愿。”他终无可忍,一把攥住她的手,“可是你记住,你把你自己给我,我可以用任何东西来换!”
“怎么,你不是向来用‘抢’的么?”
“是!行军打仗,寸土必争,粮草供给枪支弹药都要抢!”
“我不是军需不是器械。是人!”这是从新婚第一天就缠在她心中的结,“你问过我的感受么!”
“我打听过,你没许人家!”
“那心里呢?你知道么,我心里有没有别的人?”
庭于希一愣,脑中浮现出苏家所见那个高大的年轻人。
“是谁?”
“告诉你,怎样?杀他泄愤?”
庭于希额上青筋暴跳,一拳挥在桥栏的石柱上,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扭头便走。
副军长秦德纯正朝这边走,拦住他。
“找你呢,干什么气冲冲的?”
“什么事?”
“有人做东,打牌喝花酒,去不去?”
“什么意思?”
“株友社的沟口社长,在鸿禧设宴,请你们精锐师营级以上将官。说,‘宛平操兵,军威大振,由衷佩服。’”
“日本人?”庭于希想都不想,“不去!”
“为什么?”
“中日两军,只等着兵戎相见,何必周旋!”
“你必须去!这是军令。”秦德纯拍拍他,“是宋军长的意思,中央的意见呢,也是‘应战不求战’。”
庭于希沉脸不语。
秦德纯十分了解他,半开玩笑:“怎么,是新婚燕尔不方便呢,还是主客失势,不敢进丰台镇?”
这两样都戳痛了庭于希,他眯起眼:“好!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八、
庭于希当着苏浴梅的面交待小归:“我去鸿禧赴沟口五石雄的宴,今天不回指挥部了。”
“日本妞儿啊?”小归一脸憧憬。
“你去师部交待一声。”
苏浴梅一言不发的走开。
小归沮丧:“不带我去啊?”
庭于希恼火,声音压得很低:“你送太太回去!”
榻榻米上,精锐师的中国军官们醉眼迷离。醇和的清酒未必合他们的胃口,咿咿呀呀的‘长呗’、‘清元’,他们也听不惯。让这些男人心摇神驰的是,柔情似水的日本女人。每人身边都依偎着穿和服的‘游女’,周围是偶人般起舞的艺妓和舞子。
庭于希身边的‘太夫’不停斟酒,他酒到杯干。沟口五石雄拍手:“好!”
天刚黑,酒已半酣。沟口五石雄拍拍手,那些‘游女’们恭顺的将身边的男人扶进早已备下的休息室。
沟口起身拉开门,门口一个便装的日军少佐立正行礼。
“都准备好了么?”
“八点一刻,两边同时动手!”
精锐师指挥部接到一个电话。归陵高听到苏浴梅的声音,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在么?”
“师长还没回来。”
静了一下,苏浴梅说:“哦,那没什么了。”
“太太,先别挂!”没人比归陵高更了解庭于希,他抓紧话筒,“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
“嗯……今天的裙边、海参都新鲜,马嫂多买了些,晚上家里做‘八仙过海’。”
归陵高静静的听。
苏浴梅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知道他回不回来……”
“好了,太太!我会告诉师长。”放下电话,归陵高兴高采烈,忙拨通另一个号。
电话一直不通。此时的归陵高并没疑心,只以为自己记错了鸿禧的号码。
娇媚的‘太夫’沏茶、铺床。庭于希坐在一边,一支接一支的抽‘哈德门’。她在旁边跪下,柔顺的按摩他的肩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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