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云老太太就叫了云佰城入房说话,问云佰城,袁兰绣是不是谋算着阿暖的婚事。
对着老太太的目光,有了先前裙子的事,此时云佰城就是死也不敢再说出冯厚平的事,只说是万万没有,那扣子定是裁缝那里疏忽了等等,又一再保证明日宴会那里定会看好阿暖,绝不会让阿暖有半分危险才罢了。
云老太太犹疑不定,此时她已经有些不想让阿暖参加那个什么冯家的生辰宴了。
云佰城也是有才,突然就犹豫道:“母亲,这事,儿子猜测,是不是兰绣不想让阿暖参加冯家的宴会,故意做的,她可能是怕阿暖夺了阿琪的风头......至于谋算阿暖的婚事,现在不比旧朝的时候,就是这衣裳扣子掉了,也不过是有点出丑,并不会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总算找着了新思路,继续道,“母亲,让阿暖参加冯家的宴会是儿子的意思,阿暖也大了,若是在旧时,此时早就该定下了亲事,可阿暖刚到北平,并不认识什么人,冯家的宴会贵客云集,儿子这才起了意带她去冯大太太的生辰宴上......不过阿琪现在也是在议婚的时候,兰绣可能就是不想让阿暖夺了阿琪的风头,但若说有什么歹意,母亲,兰绣也知道阿暖她是您和父亲的眼珠子,必然是不敢的。”
“且母亲您看,那扣子不过是稍一拉扯就掉下来了,很明显是有人想阻止阿暖去参加宴会,而不是想让她在宴会上出丑......”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云老太太安抚了下来,且同意让阿暖继续去宴会了。
只是云佰城这般安抚老太太,但他自己心里却是给袁兰绣定了罪,回去训斥了袁兰绣一通,让她不要太过分,操之过急。
他是想把女儿嫁给冯厚平,但是想将女儿风风光光的大嫁给冯厚平,却不是想让女儿在冯家失了名节而被迫嫁给冯厚平做小,否则,他在这北平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在官场上还怎么混下去?
袁兰绣真是恨得咬碎了银牙,可是似乎人人都认定了她的罪名,根本就不容她说一句话。
阿暖房中。
阿碧瞅了一眼那扔在地上的绯色长裙,有些狐疑地问阿暖,道:“姑娘,那裙子,当真是那袁氏做的手脚吗?”
心又毒又坏不说,也太蠢了些。
阿暖笑,她道:“裙子没问题,我怎么穿舅母帮我做的衣裳?”
说完这一句,却再不多言。
这条裙子,说实话,是真的很好看,比云琪身上的那条都要吸人目光了。
她要是相信这条裙子没什么玄机,她就不是阿暖了。
所以她便先出了手,又可以避免穿这条裙子,又在祖父祖母那里先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明日若是袁兰绣再算计她,总得掂量掂量才行。
九月二十二,冯家大宅,冯大太太生辰。
冯厚平站在楼上的房间,看着楼下来来往往一个个鲜丽的身影,然后目光锁在了一个穿着银白色长裙礼服的少女身上,美则美矣,却不是让他心痒的款。
这件长裙本身已经偏保守,外面还罩了件披肩,头发更是旧式的双髻,额头被斜斜的留海遮了大半。
美貌还是十分的美貌,但美貌之下是让人看不清的防备和冷硬,并不是冯厚平喜欢的那种天真中带着鲜嫩的性感和诱惑的那一款,他每每想到那日云琪那细长鲜嫩的脖子,心里都会觉得一阵痒痒。
他算不得是多么好-色的人,这么多年来,让他觉得这么心痒难耐的人也没几个,所以......
他将目光调到厅中穿了米色蕾丝无袖长裙的云琪身上,此时云琪正在和一位青年男子说话,巧笑嫣然,一偏头一挑眉都是少女笨拙的挑-逗,不过虽然笨拙,却还真真挠在了冯厚平的心肝肺上。
他想要的还是这一位。
他目光在云琪身上流连,然后笑道:“立民,云家是看不上我吗?”
袁立民脸色有点僵硬,道:“怎么会......您能看上云家的姑娘乃是云家的荣幸,只是我那长外孙女无论从外貌还有气质上其实都差了她妹妹一大截......”
“各花入各眼,我却觉得云家长女更合我意......”
袁立民面色转换,他年纪已大,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冯厚平的提拔,若是得罪了冯厚平,自己的位置可能随时不保,他们袁家的前程,可都是靠他支撑着。
冯厚平看他挣扎,也不逼他,再转头看向大厅,突然他的面色就古怪的笑了笑,道:“你说的那位,虽然不是我的茶,但那样的相貌,怕很快就会有人对她有意,你还是劝劝你那侄女,做的也别太过了。”
袁立民一愣,他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不由得愣住。
大厅。
京中权贵时兴办着各种宴会,这厅中的男男女女都是新政府权贵,或权贵家的少爷姑娘,大家早就熟识,因此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
唯有阿暖落了单,她站到了一角捧了个茶杯,看着众人来来往往也觉得有趣,间中也有人过来搭讪,她不过是装傻,那来搭讪的人便只能无聊的走了 - 长得这么好看,可惜竟然是个哑巴。
只是她站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
阿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她感觉到什么目光在盯着自己,且那目光 - 实在不怎么让人愉悦。
她皱了眉,按捺住自己抬头往那个方向去看之时,身侧突然传来一个略哑的声音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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