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_阿琐【完结】(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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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琪无奈,扶着她的胳膊说:“这话传过去,别的人该怎么想?一定说我容不得觉禅氏,想法儿要夺回皇上的心呢,我是无所谓旁人怎么讲的,可我不在宫里啊,那些话还不都得传进皇上的耳朵?环chūn你说,皇上喜欢我什么呀?”

  环chūn抬起头看着主子,一时无语,岚琪继续说:“我能有现在的福气,知足了。这一辈子都不愿给他添任何麻烦,就是自己有苦有委屈我也会忍耐,他是君主是帝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况一两个女人?我当然吃醋,心里还怨,可我不能让别人把这些话传给皇上听,不能让他猜让他困惑,我高兴也好,委屈也罢,都要实实在在摆在他面前,环chūn你能不能明白?”

  环chūn点了点头,仿佛是病这一场,病愈后的人比从前更成熟了,又或许是长年累月点点滴滴的积累,每天看着不觉得怎么样,眼下突然遇到事qíng,就显露出来了。

  岚琪目色坚定,纤眉微蹙,从容地告诉环chūn:“你去告诉李公公,是我不让他说,有什么事儿也算在我身上。一来不要皇上分心这里的事,让皇上好好安心处理江南水灾,二来你告诉他,我就是不愿被其他妃嫔背后嚼舌根子,如今觉禅氏得宠,她们自己不好了一定也巴不得别人不好,要是知道我病了,指不定偷着乐呢,凭什么让她们乐?”

  环chūn一一记下,走了几步唤来其他宫女搀扶主子回去,自己等到前头去,小半个时辰后才见李公公灰头土脸地出来,一见她就是眸子发亮,上赶着来问:“德嫔娘娘可好?环chūn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怎么不找个人传话回去,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环chūn赶紧把主子的话都一一说了,李公公显然有些为难,环chūn又说:“再有些日子就回宫了,您就担待这些天,这里奴婢们好好伺候着不会有事,皇上赈灾要紧,等江南水患过去了,咱们也回宫了,有什么话让德嫔娘娘自己和皇上说去,太皇太后要生气也自有他们祖孙俩说话的道理,咱们cha在中间传话,算怎么回事儿呢?”

  李总管这才有些动摇,环chūn又絮絮劝说几句,更忍不住埋怨:“李公公您真是的,总说心向着我家德嫔娘娘,这才离宫多久呀,就弄出什么觉禅常在,亏得宫里贵妃娘娘没和您闹啊?”

  李公公才被太皇太后训得狗血淋头,那里容得环chūn来挤兑他,呲牙咧嘴地瞪眼说:“小蹄子你也来踩一脚不成?这么些年你瞧见我往乾清宫送什么人了,万岁爷但凡不多瞧一眼的,人家哪怕在乾清宫门前抹脖子我都不会抬眼看,你有本事拿这话招呼万岁爷去,冲我讲,算你忠心?小丫头片子,回去好好哄着德嫔娘娘是正经,觉禅常在美则美矣,xing子不讨喜欢,我们万岁爷岂会为了一张漂亮脸蛋没了尊重?你等回来瞧瞧就知道了。”

  环chūn心里一个激灵,笑嘻嘻问:“这么说来,皇上对觉禅常在的恩宠不过尔尔?”

  李公公睨她一眼:“谁知道我这一回去,又是什么光景?你正经伺候好德嫔娘娘才是,好端端的,太皇太后都没见被雨水扑了,德嫔娘娘却先病倒,还不是你伺候不尽心,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环chūn讨得没趣,也不敢再多嘴,笑嘻嘻哄了几句,又qiáng调了请他回去别说,李公公歇了片刻即刻启程回宫,一路上将这些事细细揣摩,心里仍旧摇摆不定,但等他回到宫里,瞧见大臣频繁往来,皇帝为了江南受灾的事愁眉不展,这才定了心不提行宫里的事。

  且说前些日子京城bào雨连日,江南更甚,一道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送上来,只道苏州大水大疫,江yīnbào雨积甸,高邮数日不歇,无锡淹及惠山,江南各处城垣倾圮,庐舍淹没,禾苗俱淹,秋收不能,百姓伤亡难以计数,富庶之乡遍地灾民,看得玄烨眉间深深刻下印子,每日只与大臣合计赈灾之事,六部官员不得歇,乾清宫里灯火通明,忙了四五日才初步拟定赈灾事宜。

  而此番赈灾如此仓促,全因原以为旧年京畿地震后,朝廷摸索出一套赈灾对策,入夏前做水灾准备时,就想沿用去年的法子对策今年可能有的灾难,谁想到此次江南水患百年不遇,旧年的法子完全跟不上百姓受灾的程度,这才慌得一班大臣手忙脚乱,幸而国库尚有银两救济,虽忙忙碌碌日夜连轴十余日,总算也舒口气。

  但经此一事,玄烨顿悟居安思危之道,自责自恃过高耽于享乐,三藩初定之后松懈了jīng神,他的一时疏忽,导致成千上万的百姓受苦,率文武百官于天坛祭天祝祷后,时常在乾清宫思过,或与大臣进讲,整个六月不入后宫,内务府的绿头牌停得都积了一层灰,转眼入了七月,佟贵妃在荣嫔的提醒下才向皇帝提了一提,问几时恭迎太皇太后回宫。

  后宫里,觉禅氏圣宠之后朝廷就遭逢大灾,虽不至于将罪过归结在她的身上,但皇帝因此忙碌无暇,她数日风光后,就被遗忘在那个清清静静的角落,有好奇心重的妃嫔登门去探望,回来说她态度清冷不善言辞,去了也没意思,渐渐便无人再登门,还真是遂了她的愿,从此能清净度日。

  众人也说,若非此次灾难,照她这样受宠下去,承乾宫里佟贵妃也要坐不住了,佟贵妃昔日连姿色不如她的德嫔都容不得,岂能容得下如此艳冠群芳的女人,而且仔细瞧过觉禅氏的人无一不说,她的确是真真正正的美人。

  这一日久不见客的院子里,惠嫔娘娘带着宫女到访,觉禅氏在门内迎了,惠嫔不及坐,先站着仔仔细细打量她,啧啧道:“当初针线房里那个小丫头什么模样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女大十八变,真是完全不同了,你这天生的美人坯子,我算是信了明珠夫人说的,你额娘也是个美人。”

  夸赞漂亮的言辞,觉禅氏已经听得烦腻了,别的人来登门闲坐她都无所谓,爱来不来,只有惠嫔,是她自流连乾清宫数日,晋升常在后一直等的客人,她晓得惠嫔不会轻易放弃,而之前正是热闹的时候,她没有好的机会cha进来,如今为了朝廷赈灾,皇帝渐渐冷淡自己了,惠嫔是该来了。

  香荷奉了茶,惠嫔让她和自己的宫女都去门外等候,待喝过茶,便开门见山说:“皇上这些日子忙,后宫里什么都惦记不上,但前头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反正每年都有四季灾害,皇上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过些日子太皇太后可就要回宫了,你这些日子该去乾清宫露个脸,别叫皇上把你忘了。这一处实在太僻静,怎么不求个恩典,搬去东西六宫寻个风水好的地儿?”

  觉禅氏且笑:“娘娘尚未住进东西六宫,臣妾怎敢觍颜安枕,多谢娘娘好意,臣妾在这里很好。”

  “我虽不在东西六宫里,也住在热闹的地方,但你这里太偏僻了。”惠嫔尴尬地笑着,如今她和荣嫔尚未迁入东西六宫,虽然都已是一宫主位之尊,但因为早年就各有院落独居,大概是皇帝瞧她们住得好好的就没动搬家的念头,说不好听些,她们俩也再不会有什么机会添子嗣,并不需要更宽敞的地方。但不能主一宫,始终是惠嫔心里不自在的结,这会儿觉禅氏毫不忌讳地说出来,心里对她不免又多一层厌恶。

  可厌恶归厌恶,对惠嫔来说,值得利用的人,谈不上喜欢或厌恶,在她眼里和没血没ròu的工具并无差别,便又说道:“一直默默无闻日子未必不好过,就怕一是盛宠转眼落寞,就会有人来踩一脚,那样的日子才真正可怕难熬。我劝你上点心,不必让皇上宠上天,可凭你的姿色才貌,让皇上时不时想起来很容易,你从前和容若青梅竹马,他是皇上面前第一才子,你肚子里的墨水一定也不少,我晓得你进宫做宫女前就会读书写字,皇上从前喜欢德嫔,见天拉着她写字读书,你一定比她聪明能gān多了,怎么不好好利用?”

  觉禅氏缓缓抬起眼看着惠嫔,清冷一笑:“臣妾都忘了。”

  都忘了,那些岁月,花前柳下,美好的时光都忘了,她一介女流但满腹诗书,容若领着她博览天下,小小年纪就被夸有状元之才,但她终究是个小丫头片子,家里人不过觉得新鲜有趣,因见也不耽误针黹女红,又愿意依附明珠府,便由着她跟着容若吟诗作对,只当是小孩子闹着玩。而家道中落时,树倒猢狲散,谁还惦记她有没有念过书。

  “臣妾从苦役处辗转至针线房,后来跟着那拉贵人,又转去翊坤宫,这些年终日只与针黹为伴。”她顺手拿过边上未fèng好的荷包,将针头在发髻里稍稍一蹭,指尖不停,口中也继续说,“臣妾如今连一张礼单都写不成,更不知道怎么握笔磨墨,在乾清宫那几天,皇上也没提起来这些,娘娘还是不要惦记了。”

  惠嫔又被噎了这一句,满肚子不乐意,冷哼着:“我是为你好。”

  觉禅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抬眸清然笑:“娘娘是为自己好吧,臣妾等您来,盼得脖子都酸了,自认低贱不敢登门,但盼着您来一回,好把话都说清楚了。臣妾只有这一张脸,心是空的,灵魂也不知早去哪儿了,不过是行尸走ròu,您和其他娘娘们瞧着臣妾在乾清宫的日子好,臣妾和皇上到底怎么样,您想听听吗?”

  “你这什么话,合着我打听你们chuáng笫之事?”惠嫔怒然,眼眉纠结时,眼角竟露出一道细纹。

  觉禅氏摇头:“您误会了,臣妾是想说,皇上和臣妾不过雨露之恩,莫说臣妾不想被您利用,就是愿意为您做什么,也帮不上忙。您跟在万岁爷身边十多年了,难道不明白臣妾这些话的意思?”

  惠嫔怎会不明白,可她不甘心,哪怕雨露之恩,也好过自己如今连乾清宫的门都走不进,可这个女人竟说得这么直,什么不被利用,什么不愿意被利用……越想心里越火,惠嫔倏然起身,作势要走,才迈开步子,又回过头对她说:“你也知道,我在这宫里十多年了,你以为自己说这几句话,就能逃脱我的摆布?咱们走着瞧便是了,有本事就混出德嫔那样子来和我平起平坐,若不然……”

  觉禅氏也起身,笑盈盈看着她:“臣妾有什么可让您摆布的,您若想用往事来让臣妾就范,大不了鱼死网破,您也脱不了gān系。或者,您是要臣妾去劝皇上召您侍寝呢,还是让臣妾去刺杀皇上?”

  “你疯了!”惠嫔大骇,浑身都颤抖起来,几乎要伸手去抓她的衣领,到底还是冷静下来,重重喘息着,“宫里的日子还长呢,你慢慢熬。”

  两边不欢而散,素来端得稳重大方的惠嫔气急败坏地走出去,外头香荷吓得头也不敢抬,只等人走远关了院门才回来瞧自家主子,关切地问着:“惠嫔娘娘为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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