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骧将静漪按在南炕上,两人姿势都别扭的很。他似乎就要这样的别扭。静漪动不得,终于疼的低呼出声,旋即又忍住。陶骧终于将她的下巴托住,看她……黑黑的瞳里,映着他的影子。长而弯的蝶翼似的睫毛,微颤。他的手指贴着她的面庞,柔腻的肌肤粘着他的手,似乎是停在那里越久、越让人离不开。脸是红馥馥的。今晚她的脸始终红馥馥的……
静漪本是在等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不想陶骧就这么看着她,竟像是在看着什么让他捉摸不定的东西……她忍不住抬手,还没够到他的手,陶骧低声说:“我走了。”
他行动极快。说着走,立即就起了身。
南炕上一派凌乱,只有她仍在凌乱之中,他仿佛迅速地置身事外了。就像刚刚那暴风骤雨的前奏,瞬间便揭了过去,了无踪影商。
“这……就走吗?”静漪问道。
他整理着衣服。其实他的衣服足够整齐,搓揉这半晌,只将她的衫子弄的一团糟了……静漪轻按了下领口,细巧的手指在湖蓝色的衫子上一印,手指白皙到透明。
他看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陶骧问:“你真想我回来?”
静漪被他问的怔了片刻,微笑道:“你这是什么话……”
陶骧也微笑了下,说:“今晚不回来了。你睡个好觉吧。”
静漪站起来。
裙摆向下一垂,齐着脚面。裙摆还在抖抖索索的……她听到陶骧说:“你这么曲意逢迎,我倒不习惯了。广叔会安排冬哥去七号。”
静漪被陶骧的话说的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咬着牙关没有吭声。
陶骧沉默片刻才说:“我倒也有一事。不过得等父亲的决定下来,才好和你说。不用怕,应该也不算太为难你。”他说完,也不再看静漪的反应,回房去换了衣服。
静漪发了半天的呆,分明是意会到了哪里不对劲,待要解释,看他重换上军制服要走,却将话都咽了回去。也明知道此时他应该不想对着她,还是下去送他走。
看他带人快步离开,她忽然有点意识到,他下次回来,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白狮叫了两声,她牵住白狮。
陶骧回了下头,看到牵着白狮站在院中的她,皎皎月色下,身子纤长而又柔弱……他走着,靴子下的马刺,叮叮作响。
整栋宅子在这时都已经开始进入睡梦,这样的响声未免有些突兀。
静漪直到听不见任何声响,才拍了拍白狮的颈子,说:“我们回去吧。”
她仰头望了下天空。
天很晴,不像陶骧那忽然间阴云密布的脸。阴的像是马上就会打雷下雨一般。
一阵暖风吹过来,静漪又拍拍白狮的颈子。
不过还好,他不在家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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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珠隔了两天便离开了陶家。静漪听闻冬哥将她安置在他姑妈家中,到底还是让张妈出府去看了看草珠。张妈回来说草珠被照顾的很好,静漪才放心。
原本草珠只是个粗使的丫头,在琅园里本是可有可无的。但草珠这一离开,静漪竟觉得这园子里比先前更加安静了些似的。
秋薇说这是因为姑爷总不会来的缘故。
秋薇说,张妈就附和,月儿似懂非懂的,跟着点头,静漪看到她们就心烦,一个个都打发了下去,没事不准她们出现在眼前……她药是日日吃,身体恢复的很快,没多少日子,出入都不用乘轿了。
这日去陶老夫人房里,她正看尔宜试改日毕业式上要穿的衣服,银萱进来说,大少奶奶带符太太来给老夫人请安。
陶老夫人说着请。金萱来搀她,她摆手,拿了一把团扇就出去。静漪要随着去,尔宜拉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静漪看她雪青的洋装同色的鞋袜,已经很齐整,就说:“大嫂娘家妈妈来呢。”
尔宜见祖母也瞪她,笑嘻嘻地说:“就来啦。”趁祖母不注意,追着问静漪这身衣服怎样。
静漪已经看她换了一头晌的衣服,的确没有一件她穿着不好看的,一句很好委实不算敷衍了。尔宜高高兴兴地跟她一道出来见客。静漪便看到坐在陶老夫人下手的一位妇人,衣着朴实无华,就是首饰也并不浮夸。一看便也知道符氏双姝是如何得来如今模样的了。她和尔宜过去给符太太见了礼。
符太太是见过尔宜多次的,倒不怎样,看了静漪,就有些发怔的样子。她发怔,静漪倒笑了,问道:“伯母可是见我也觉得像二小姐?”
符太太文雅一笑,道:“哪里。弥贞与七少奶奶怎么能比……慢说不像,就是像,也是不能比的。还是婚礼上远远看了看七少奶奶,近了看太真切,我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符黎贞微笑道:“七妹别见怪。母亲是见了真人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符太太点头,对陶老夫人道:“老太太瞧着也得意的很吧?”
陶老夫人看看静漪,微笑道:“亲家太太别一味地夸她。她年纪小,当不得这么夸。”
静漪对老祖母微笑。
听起来老祖母虽是说着不让符太太夸她,语气反而像是在鼓励。符太太很识趣,当真是又赞了她一番,才同老夫人闲话家常。
在静漪听来,符太太言谈间也是十分有分寸。虽说都是家常话,在她说来竟没有一样不生趣的,符黎贞又在一旁帮着母亲提点,倒让陶老夫人听的高兴起来,不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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