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因没看报纸,尔宜这样言辞激烈地说着,她也有些发蒙。倒是雅媚在一旁说:“你跟那些小报制气么?照那小报上,你二哥私生的闺女都好几个了呢。难道我还要去理论?”
“雅媚!”陶驷叫道。
他看了眼低头吃蛋糕的瑟瑟,还好瑟瑟头都没抬。
“我打个比方,你慌什么?”雅媚说。
尔宜原本生气呢,听了这话也不由得一笑,可马上又气红了脸,说:“那也不能乱写……七嫂,报纸上说,是我和白文谟一起……一起……出的事。写的乱七八糟的,这以后还叫我怎么见人?还说我在医院里躺着,人事不省——我就叫他们报馆的人看看,到底是谁人事不省!”
静漪问:“你去报馆了?”
“我还能不去报馆?我若不去,他们当我真的死了么?”尔宜绞着毛巾,满面通红,额上全是汗。
静漪便说:“快些上去换了衣服,小心着凉。”
“七嫂,我现在全身都是火,才不会着凉呢。”尔宜大声说。
“八姑,喝口水。”瑟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在几个大人身边,忽然冒出她的小脑袋瓜来,手里还真捧着一杯茶水。
尔宜就算是再火爆的性子,看到瑟瑟那娇嫩的小脸儿,也不得不暂时收敛,接了茶,轻声说:“谢谢瑟瑟。还是瑟瑟疼八姑。”
看她喝着茶,雅媚牵了瑟瑟交给她的看妈,回来又说:“你也是。不是不让你去讨个公道,可哪儿用得着你上门去呢?他们这种小报,卖的就是这份儿危言耸听的钱。你闹上门去,反倒又给了他们好材料。等明儿的报纸出来你看,一准儿是陶尔宜报馆撒泼,名门闺秀斯文扫地……你哪头儿划算?都不如同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给记者拍两张相片就算了。”
尔宜喝了茶,翻了个白眼给雅媚,说:“二嫂,我当然知道这才是个好法子。可我等不了,今儿我就要他们好看。”
静漪悄悄让人给她又倒了杯茶,说:“你坐下来慢慢儿说。”
她站在一旁,听尔宜粗声大气地说着怎么出了门就让司机带着自己去报馆,怎么冲上报馆去,怎么找了主编,又逼得报馆的馆长出来亲自同她解释……在尔宜的叙述中,她自己就像是个英姿飒爽、雷厉风行的女英雄。一来一去之间,就把报馆闹了个天翻地覆……“我就不想看着他们那幅嘴脸。这还是报人么?有本领写时评、写政论,去议论国家大事去,逮住我一个弱女子,胡乱编排些不堪入目的风流韵事,毁人名誉,真枉为文人!”尔宜愤愤然。
静漪开始以为尔宜不过是一时愤慨,头脑一热就冲上去了,听到后来这番话,倒也不是没有见识。她便拍了拍尔宜的肩膀,说:“只是你这一来,陶家姑***暴脾气,可算是出了西北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尔宜擦着额上的汗水。
“你自个儿去的?”这时候,陶驷才问。
“嗯。”尔宜回答。
陶驷皱了眉,不相信似的,“没带人、没带枪?”
“没有哇!我哪儿来的枪?”尔宜说。
“阿图!”陶骧喝道。
“在!”图虎翼从外面进来。
“派了几个人跟着八小姐去的?”陶骧问。他坐在那里,闲闲地。
尔宜叫道:“七哥,真没有人跟着啦!”
图虎翼没吭声。
静漪也看了他。
“阿图?”陶骧又问。
“没几个人。连我在内,三个。”图虎翼说。
“阿图?”尔宜惊叫。
“是。八小姐出门,我们怎么可能不让人跟着。不过知道八小姐也不是轻举妄动的人,我们也没预备往大场面折腾。”图虎翼说。
静漪看着他。
他在静漪明若秋水的目光下,咳了咳,说:“就是……在报馆门外,同巡警谈了谈天气。”
“你们威胁警察!”尔宜大声说,“我说怎么报馆里的人嚷了半天报告巡警,都不见人来。我还预备着被巡警抓走,好把事儿闹的更大些呢。谁晓得他们报馆的总负责人都出来安抚我……说真的是一场误会,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你以为,就凭你?”陶驷说着,瞪了图虎翼,“你也是胆大,怎么就不先报告一声?这是什么地界儿,万一出点儿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报告二少爷,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图虎翼说。
陶驷点着他,回头对陶骧说:“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人,胆大包天。”
陶骧对图虎翼挥挥手让他下去,好整以暇地道:“这算什么胆大包天?谁不知道我们西北军跋扈,不久跟巡警聊聊天,做什么出格儿的事儿了么?”
“七哥说的对。二哥,要我说那报馆就该吓一吓。若是他们还敢乱写……”尔宜还没说完,就被陶驷瞪的住了口。
“好了好了,尔宜没事就好啦。这个事情,御之,这事儿你还是跟博雅打个招呼的好。他管新闻的,让他留意下,省得有麻烦。”雅媚提醒着陶驷。看陶驷兄弟两人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又担心尔宜再说下去,陶驷还要教训她,就趁机推着尔宜出去,陪尔宜上去换衣服了。
静漪也走开,她关门的工夫,听到陶骧说:“二哥,早几年我还没回来,西北军跋扈的名声也都传遍了。如今就算是收敛,也别把西北狼的牙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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