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离去,任秀芳回来,看到跟乔瑟夫一同收拾着院子的逄敦煌,不禁有些感慨。
“敦煌!”任秀芳过去。
逄敦煌拄着大扫帚,看她。
任秀芳整理着自己身上的大围裙,忽然不知说什么是好。一转眼看到一旁石台上金灿灿的东西,正在被几个孩子围在中间好奇地看着,她拍手,说:“凯瑟琳的镯子……小鬼们,都进屋去……”
她过去,把镯子和手链拿起来。
看了一会儿,笑道:“就这么随手丢着,真不当回事。”
逄敦煌把手帕拿出来递给任秀芳,让她将镯子包了,没有说话。
任秀芳舒了口气,说:“幸好落在这里,落在别处,恐怕是要着急的了……听大少奶奶说,这对镯子可有来历了。”
她说完,再看逄敦煌,已经走出大门去了……
车上,陶夫人似不经意地问道:“保育院里的那位,好像有些眼熟。经常过来么?”
“我几乎天天去,今天第一回遇到。”尔宜笑着说。她擦着手,忽的一眼瞥见静漪的手腕子,“咦,七嫂,你的镯子呢?”
静漪腕上空无一物。
她想起来,道:“刚刚褪下来,放在石台上了……”
“回去取吧。那个可不能丢了,是你们定亲的信物吧?”尔宜问。
静漪点头。
陶夫人却说:“罢了。任医生看到会收起来的。”
“那镯子若是丢了,旁人不说,老七可要着急的……瞅在他费劲巴拉地想尽法子给弄成那么漂亮的链子,要是丢了,我都不落忍。”陶盛春打趣。
静漪搓着手腕子。
草药残留在手腕上的痕迹还有些,有点痒。
“老七这些日子没消息么?”陶盛春见静漪局促了,转过去问陶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怪让人担心的……打仗啊,打仗,什么时候能安生呢?”
她说着,却没有人应声。
车子先绕道骆家将陶盛春送到,才返回青玉桥陶宅。
陶夫人下车时,看了静漪和尔宜,道:“读书的机会难得,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功课上的好。尔宜,静漪,你们一个是要出阁的小姐,一个是少奶奶,总抛头露面有点不妥。虽说是善事,还是要讲究方法的。”
“是,知道啦。”尔宜答应着。
陶夫人又看了看静漪,叮嘱她回去好好洗干净手,免得不舒服,才离开。
静漪手腕上果然起了一片红色的疙瘩,奇痒难忍。
尔宜催着她快回去。跟着她走了几步,忍不住说:“七嫂,母亲的话是重了些吧?”
静漪看她。
陶夫人在车上曾经问起过逄敦煌。她若想知道他的身份,并不难。就算不知道,那警告的意味也很明白了……她心里堵得慌,故此尔宜问她,她沉默不语。
尔宜说:“七嫂怪我多嘴呢,我也要说。”
静漪微微皱了眉。
“我知道七嫂光明磊落,逄敦煌也不是不磊落的人。但是我不喜欢他看七嫂的眼神……七嫂,你是我嫂子。只有我七哥才能那么看你。”尔宜严肃地说。有点过于严肃了,她秀美的面孔简直像降了一层霜,“别人敢那么看你,我可是想把他眼珠子剜出来的。”
静漪被她说的心里一惊。
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三)
更新时间:2013-7-16 18:17:19 本章字数:4430
逄敦煌么……她并没有注意到逄敦煌是怎么看她的。
可这究竟是因为她失察,还是她根本就刻意回避?
她看着手上起的越来越多、几乎都蔓延到手肘处的红疙瘩,说:“尔宜,我是你的七嫂。”
“嗯。”尔宜也看着她的手,一阵头皮发麻,还是想等着她说下去。果然她抬眼看着她七嫂在眼镜片后那对大而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平静而坦荡……她一窘。
“我不会做出格的事的。”静漪说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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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漪因沾了草药而皮肤过敏,好些日子之后才治愈。外书房恢复上课,已经过了七月十五,暑气渐渐消退,眼见着天就凉了。等到八月初,同静漪一起上课的麒麟儿,连夹袄都穿上了珥。
这天他们上完了德语课,胡少波还没走,任秀芳已经来了。几个人在外书房里正谈天呢,外面有人来禀报,说萝蕤堂的宋妈求见。
“是姑奶奶遣来的?”静漪问。
“是,说老姑奶奶早起觉得头昏,本以为是昨晚睡的不好了,不想刚刚忽然昏过去了。”
静漪听到,马上起身。胡少波和任秀芳也起来,说:“可是要我们去看看?”
静漪忙让人带宋妈进来。
宋妈的脸色煞白,看上去应该是情况紧急。
“七少奶奶,太太让我来的。老姑奶奶昏倒,这时候人事不省。太太说胡大夫在这里给七少奶奶上课,问可否请胡大夫先过去看看老姑奶奶?”
胡少波立即说:“我过去看看。别的大夫没有这么快到。”
“太太就是这个意思,请胡大夫过去看看。”宋妈说着,已经开始挪步子。
静漪便请胡少波和任秀芳走在前头。她因担心时间耽误不得,先让人打电话备车。外书房门口已经停了车子。几个人都有点紧张,上了车不久到了萝蕤堂。胡任二位都是头回来,进了院子便跟着宋妈和静漪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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