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忙糊涂啦。”图虎翼嘻嘻笑着,“还是少奶奶想着少爷。”
“你小点儿声。”马行健说,里面房里正在开会,意见未能统一,正争执不下。他们两个是插不上话的,听着就只跟着着急。图虎翼给他撩了门帘,他一进去,便看到陶骧仍坐在主座上——他是听的多。听了也不露声色,多方争执不下,哪一方也看不出他的倾向,争的就更加激烈,尤其是马仲成和逄敦煌。
马行健绕到陶骧身后,将咖啡放在他手边。
逄敦煌正听着马仲成说的口沫横飞,闻到咖啡香,一转脸便看到盛在瓷碗里的咖啡……这当真是见所未见。陶骧安之若素,也不碰那碗,却抬手点了点桌面。马仲成见他有话要说,收了声。
陶骧起身,绕着沙盘走了两步,沉稳开口道:“敌人的据点,迪化之外,另有两处。三方呼应,呈鼎立之势。一方有难,其余两方鼎力支援,三股力量拧成一股,我们便陷入重围,背腹受敌,犹如泥潭深陷,很难脱身。眼下想要破解这个局面,不如用用笨法子……你们的议论我也听了,想法都不错。”
逄敦煌听到这里,先笑了。马仲成与逄敦煌刚刚争执不下、又是满脸的汗,此时也擦了汗,道:“司令先说下要用笨法子,可我们出的都是投机取巧的,是不是一个都不采纳的意思?”
陶骧沉默片刻,微微一笑,随即道:“迪化城内的叛军,是装备最为精良的。眼下敌我双方兵力虽相当,敌人又占据地利,就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且定要先断其臂膀。”
马仲成道:“司令,无论如何这一回我都要带兵出战,留守的活儿我不干了!”
陶骧便说:“好。此次除留小部分兵力留守后方,余下全部压上。待到达吉木萨尔,便兵分三路,由你和广志各带一路,分别卡住要塞。一旦迪化有难,敌人从昌吉和托克逊两个方向向迪化集结,到时候,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前后夹击,将其剿灭。”
“司令,迪化城中囤积重兵。”罗广志点着迪化城的标志,看向陶骧。
陶骧点头,道:“如何让迪化有难,是我的任务。我已下令,先头部队正向这里集结、隐蔽。你们只管与之会合之后,按照计划守住昌吉和托克逊方向,等待进一步的命令。也可见机行事。”
逄敦煌皱了下眉,但没吭声。
陶骧看他一眼,继续道:“叛军打了几场胜仗,难免自满。让他们喘息许久,也该给他们些教训。趁他们懈怠,正好给他们致命一击。事不宜迟,天亮之后,部队就开拔。长途奔袭,后勤保障一定要跟得上……”陶骧一样样地说着,下着命令。
逄敦煌听着,目光在沙盘上扫来扫去。他看上去并没有仔细在听陶骧说了些什么……直到陶骧说了句“解散”,他才抬起眼来,见陶骧也正在瞅着沙盘,便说:“咖啡都要凉了。”
“小马!”陶骧高声。
马行健将咖啡端进来。
咖啡还在适宜的温度。
陶骧示意逄敦煌也试一试。敦煌却摇头,点着沙盘上托克逊以西的一处,询问的目光投向陶骧。
陶骧正啜了口咖啡,看到,说:“就是那里。”
“这段时间,你就隐身在这?”逄敦煌问。
“是的。”陶骧回答。
逄敦煌摇了摇头,说:“别说沙依木想不到,我也是刚刚听完你的部署,才往这里猜……这么多人都猜你凶多吉少,谁知道你竟是深藏不露。真耐得住性子。一个接一个烟幕弹放出来,沙依木这会儿恐怕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呢。”
陶骧眉一扬,说:“此前几次交锋,伤亡太大。虽然对方也受到重创,可是比我预计的要小的多。且沙依木生性多疑,未必能骗得了他。这一次,定要更加小心。”
“你要的是速战速决,一击即中。”逄敦煌扶了沙盘。沙盘不大,仿佛整改新疆巨大的版图张开手臂便能全部拢入怀中。“这样的话……”
“我需兵行险招。”陶骧啜着咖啡。
逄敦煌点头,道:“你需我深入敌后?”
“不,并肩作战即可。”陶骧看了眼碗中的咖啡。味道淡淡的,尝的出来,火候不到。静漪并不擅长此道。“两千骑兵可用。”
逄敦煌沉吟片刻,说:“两千骑兵破迪化数万守军,你给我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拿下迪化,还有喀什。”陶骧说。
逄敦煌哼了一声,说:“得寸进尺。”
“剪草除根。”陶骧托着手中的碗。
“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逄敦煌问。
陶骧摇了摇头,道:“他如今可未必肯听你劝、肯领你情。”
“当日是想他从这里去欧洲,没想到最后走了这条路。我们既是同窗,又是战友,我始终认为他不致堕落至此,或许有苦衷。”逄敦煌眉头紧锁。
“你见过中川,就更该心中有数。走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有苦衷说得过去的了。”陶骧声音有些冷。显然对他来说,现在的段奉先唯一的身份就是叛军阵营的大将。其他的,就算念及,也已经随着双方的交火灰飞烟灭了。
逄敦煌当然明白陶骧的意思。他并不吃惊陶骧知道自己见过中川等人,恐怕也知道自己从中川那里得到了不少情报,令他有些吃惊的是,陶骧言语中透出来的丝丝冷意。他看向陶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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