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骧也没有继续问。
静漪嘱咐陶骧事忙要留意身体,接下来两天她却比陶骧还要忙碌。
省主席官邸布置好,她便去了两次亲自查看。
隔日费玉明抵达,她又陪同陶骧接机之后,第二日又安排人等去下榻的酒店接了费太太和费小姐一道前往官邸。
费太太是个精明懂礼的旧式女子,同静漪仿若两代人。费小姐则是个新近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比静漪还大两岁,年纪相仿,很快便熟悉起来。费家母女二人对官邸很是满意,向静漪连连道辛苦,打算马上就搬进来。
静漪见她们喜欢,这几天的辛苦总算没白费,也就放了心。
费家母女二人高兴地请她回酒店一同用餐,说是费玉明再三嘱咐,麻烦陶太太这么多,怎样都要表达一番谢意,不可让陶太太就走的。
静漪则再三推辞,只托家中还有事,改日再坐,便先行离开。
费法娴送静漪出来时,恰逢堂兄费法祖和弟弟费法义两人去街上游玩回来。这两位同静漪也都是见过的,彼此客气了一番。
静漪知道费法娴的未婚夫也来了的,听说此人还担任着费玉明的首席私人秘书,想必此时是在省政府陪同费玉明熟悉人事,未在此出现。等她上了车,费法义还同姐姐笑道:“这位陶太太,闻名遐迩,见了面也不过如此而已。”
费法娴听了笑道:“我最不赞成青年人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过如此,却又要下死力气去追求不过如此的人儿;追求不到又更加成了不过如此——陶太太若算得上是不过如此,我们这些岂不是统统灰头土脸起来?”
费法义听了姐姐的话,不禁拱手道:“我不过一说,大姐何必这般口诛笔伐。”
“法义的话的确也是夸张了些。不过法娴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原本就是各有各的好。”费法祖笑道。
费法娴听了笑道:“祖哥哥这话说的,显见是自己人了。难道是引着我们去说,祖哥哥那个心上人更是独一无二的美人?”
费法祖脸上倒有一丝尴尬,说:“这是哪儿的话呢。”
费法娴笑道:“我在加拿大时便看过报纸上陶太太的相片,很是美丽。若说不过如此,那真是违心之词。就连少康,我问他,他也承认这的确是绝代佳人的。”
“少康哥那人除了你,从不看女人的。就是你,他也难得看一两眼,他的话做不得准。”费法义笑道,“少康同父亲去办公了么?”
“不,今天去拜访他的同学了。”费法娴笑道。
“他在此地还有同学?”费法祖惊讶地问道。
“是的。后日便要结婚的。”费法娴微笑着说。
费法祖皱着眉道:“不知你看上他什么,此人一无家世二无钱财,才学算有一点,只有相貌还算过得去,偏偏脸上又有疤痕,真让人怕。”
费法娴也不理睬他,快步朝酒店门内走去……
静漪的车子驶出酒店大门时恰逢费玉明的官车回来,错车的工夫费玉明的司机鸣笛示意。
老张车速慢下来,车子错过去,静漪瞥了眼车内的人——看不太清楚,司机身旁做了个穿着灰色西装的青年人,似乎也朝她车内瞥了一眼……她将车帘掩好。
费家一家人性情虽是各异,对她可也都算很和气。
费法娴的未婚夫她还没有见到,但是听费家母女议论起来,仿佛费太太对他并不十分满意,法娴却极欣赏自己的未婚夫……静漪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提醒张伯在前头的万香斋停一停,要带新出炉的马蹄烧饼回去给老太太们吃的。
新出炉的马蹄烧饼带回去,果然老祖母她们都高兴的很。
正在萱瑞堂打麻将的几位老太太一边吃一边说笑着,夸静漪细心。
不久陶夫人进来,带进来些礼物,说是费家特地让人送上门的。她把东西都一起拿进来了,陶老夫人看了,说都是些宁沪两地的新鲜玩意儿,难为都是上等货色,预备的也细致,几乎人人都照应到了。
给静漪和陶骧的礼物是一对犀牛角的钢笔,倒是特制的英国货。
静漪打开盒子查看时,发现自来水笔上刻着她和陶骧的英文名字缩写。
那笔迹,并不是寻常打字机体,而是手写的。
她看着那字迹,不知是怎地,心尖像被刺了一下似的。
她拿着笔盒站在那里发了呆,陶夫人叫她,她才回神。
“这样小的礼物,果真是千里鹅毛。”陶因清笑道。给她的东西是一盒细雪茄,更是新鲜玩意儿。但她最近的确在尝试抽雪茄,正上瘾呢。“费先生真往心里去,上回不过说了一句罢了。”
她们照旧打着麻将,聊天。再稀罕的礼物,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并不真的很当回事儿。
陶夫人听了,眉微微一皱,静漪看到,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这费先生,可不简单。”陶夫人说着,同静漪一道坐在一旁,“费太太呢?可好相处?”
静漪想了想,将这几日同费太太的交往捡紧要的和陶夫人说了,“费太太人很和气。费小姐也是。”
“在你看来,有不和气的人么?”陶因润头也没回地笑着问。
一堂的人都笑起来,静漪赧然。
陶因清道:“政客都是天生戏子,政客夫人也不外如是。你呀,有的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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