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听了,嗯了一声。
仿佛是有这么回事。祖母说他们不知轻重的,也不晓得当心些,拿着的盒子里好多贵重的东西。那都是给她的。照着规矩,孩子出生,做母亲的会得到些礼物,以示生育辛苦所应得的尊重和奖赏。那一天,囡囡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由陶骧抱着去祠堂上了香。虽然是个女孩儿,一切却都郑重其事……那堆礼物都不知道被收在哪儿了,她也没在意。
“可是囡囡没看见吧?”静漪微笑着,“是不是啊,囡囡?”
囡囡眨着眼看她,小手伸出来。
囡囡已经半岁了,圆滚滚的小身子越来越沉。像这样抱着她看一会儿雪,她手臂就会酸。
“秋薇姐姐今天不来了吗?”月儿拿了伞来撑着,问道。
“对了。今儿下雪,路上不好走,你去摇个电话,还是别让她来了。”静漪吩咐月儿。
月儿答应着进去,不一会儿出来,说:“少奶奶,秋薇姐姐不知道害了什么病,早起昏在家里,被送到医院去了。”
“在哪家医院?”静漪怔了下,忙抱着囡囡回了屋。
月儿说传话的那位太太只说在省立医院,并没有说怎么样。
静漪又摇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仍是秋薇的邻居叶太太。叶太太也只知道秋薇今早被送进医院去,眼下什么情况她并不清楚。静漪搁了电话便说:“我得过去看看。阿图不在家,这丫头必是不想让我担心,不肯让人告诉我的。”
静漪让张妈好好看着囡囡,让张伯来接了她。
出门前她特地去陶夫人那里禀告一声,毕竟是热孝之中。陶夫人正在听哈德广带着几位大管家禀报事务,尔安正陪着她。陶夫人有些懒怠动,听过静漪所说,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准她出门。倒是尔安有些不放心,说外面天气不好要她多留神些。静漪一走,陶夫人让哈总管等人退下了,半晌不语。
尔安见陶夫人出神地看着外头,问道:“母亲,外头下雪了,出去看看雪景?”
陶夫人皱了眉,道:“那有什么好看的……只是这几日我心里总是不安,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尔安安慰她,说:“您就是太累了。”
陶夫人看了她,道:“二少奶奶父亲身子不好,也得让阿驷陪着回去探望。她是懂事,不好开口提,心里是急的不行。”
尔安点头。
陶夫人望了眼窗外,说:“倒是你父亲在日,雨啊雪的,便是不得闲,也会看一会儿……老太太们这一出门,天说冷就冷的很了。今儿送信的人还没来?”
尔安轻声道:“下了雪,往来都是山路,不好走的。奶奶也未必肯让人冒雪回来送信。”
陶夫人依旧望着簌簌落下的雪,说:“好在什川什么都是预备的足足的……七少奶奶刚说是去哪家医院?”
尔安想了想,说:“没说呢。”她细瞅了母亲。
陶夫人似懒得再开口,闭目养神。尔安和她说预备回太原的事,她也只是点头,并不应声……
静漪出门很快到了省立医院。她正在急诊处询问时,恰好遇到赵仕民。赵仕民问明白情况,替她查到秋薇所住的病房。
静漪赶到秋薇住的那间普通病房,进门便看到她缩在门边的床上,叫了声秋薇。看见静漪,秋薇呆了下。
静漪瞅着她的呆样子,急的恨不得打她两巴掌,又忍不住心疼,忙问道:“究竟是害了什么病?孩子怎么样?”
“没……没事……大夫说我就是吃坏了东西。”秋薇见了她本来就想哭,见她着急,又结巴又委屈,果真哭起来。
静漪戳着她额头,说:“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自己当心。阿图不在家,你出点事怎么办!”
秋薇抱着静漪的身子哭的抽抽噎噎的,说就是吃了前儿晚上剩下的一碗乳酪,“我不是怕糟践了东西么。还是张妈妈给做的。”
静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听见敲门,有人叫陶太太。静漪抬头看时,是任秀芳来了。进来便说是赵仕民告诉了她的,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静漪看看病房里的情形,便提出想给秋薇调换一间单人病房。秋薇却说只要观察一两天,不用这么麻烦。
静漪说:“不能马上带你回家,又不能留下来照顾你,还是给你换间病房比较放心。”
病房很快换了,秋薇过不久就催静漪快些走。
静漪也不能出来太久,嘱咐秋薇好好休息,离开前到底还是不放心,去同秋薇的主治医生谈了谈。
任秀芳忍不住笑静漪,道:“我会关照秋薇的……你或是做了母亲,才变的这么容易紧张的。从前你只是细心,不会这么容易发慌。”
“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静漪轻声说。
任秀芳笑道:“你又比她大多少么?”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着,迎面遇到一位华服贵妇。静漪认出来是水家二少奶奶,站定了彼此寒暄一番。
水家二少奶奶听明静漪来医院的原委,忍不住道:“七少奶奶心真好。”
静漪见她说这话时着意看了自己一眼,起初并未放在心上。水家二少奶奶气色很不好,一身华服更衬的面色难看。她说是来探望住院的丈夫,静漪便问起水二爷病因,她却有些吞吞吐吐。静漪见她是不想多谈的样子,就没有细问。与水家二少奶奶告别,出了医院大楼,等着车子过来的工夫,不觉又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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