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铕!
“喂,你你……”她结舌,想立即看看有没有人看到他们这样,又觉得这样蝎蝎螫螫的不好,瞪着大眼对陶骧使劲儿。
“来。”陶骧轻声在她耳边说。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走。
舰上的灯并没有开几盏,离了那亮出,越往前走,就越是黑。还好陶骧是对这里再熟悉不过的,借着一点光线,也能带着静漪往前大步地走着。静漪不住地倒着脚步,才能跟上他。她也听不到身后是不是有声音、是不是有人跟上来,想想路四海总不会离了他左右,但随着脚步越走越快,她渐渐也忘了其他……她和他的手紧紧握在一处,她只要信任他、跟着他往前走……这里是黑的,不知还要走多长一段暗黑的路,但是他总会带着她走出去的……她周遭都是他的味道。随着清凉湿润的空气扑到她面上的他的味道……那烟草味,仿佛能把这份清凉湿润烘干了、撵走了。
啊,她总叮嘱他要少吸烟的……看样子,他一点都没有少抽呢。
本来她是该狠狠地抱怨一通的,但就见面这一会儿,亲眼看他忙的难得松快松快,不但抱怨的话说不出口,更要心疼他起来……可她还得忍着,不让他看出来她觉得难过。为此,斗斗嘴也好,起码能让他笑一笑。
陶骧站了下来,静漪跟着停下,气喘吁吁的。她看看四周的环境,发现他们站在了舰尾。而这里,有好大一片空地。
她靠在他身前,仰头望着天空。云层很厚,月被遮住了,星星也不见踪影。
甲板上仅有几盏很小的灯亮着,那是方便水兵检查设备的吧,就是这么一点光,恰好可以让他们两人看到彼此。
静漪拉着陶骧,在他身前走了两步,低声问道:“想不想在这里跳支舞啊?”
陶骧戏谑地低声问道:“怎么,今晚舞没跳够么?”
“嗯……”静漪顿了顿,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算给他听,谁谁谁只跳了个开场舞,谁谁谁只跳了一支华尔兹,谁谁谁约好了等在谁谁谁之后一起跳方阵舞……这一张名单是越列越长,听起来华丽丽的清一色都是名门公子、青年才俊。“……好久都没能好好儿跳跳舞了,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玩一玩的。”
她说着,果然重重地叹了口气,简直就是遗憾的不得了了。
“那梅三公子,这回没踩着你的脚么?”陶骧问道。他低头,看看静漪翘起脚来,纤细的脚踝上缠着细细的带子,越发显得她的脚秀气而小腿修长……她轻轻晃了晃脚,跳舞鞋子上的蝴蝶结舞动着,翩翩然像是立即就要扇着翅膀御风而去……他揽着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嗯?”
静漪轻声笑道:“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开人家玩笑呢……没有。他舞跳的极好……唔,他不久要去重庆了。”
“是么?”陶骧漫应着,“他也要去重庆?”
“是的。他刚刚同我说起来,很是佩服你能为国出力。但是他没有这个本领,只好去那没有硝烟的战场。笔杆子也是武器。他是这么说的。”静漪靠着陶骧。也不犹豫,她柔软的手臂围在他腰间。
他们的身影可以被雷达遮住的……唔,这些障碍真好。
她忍不住笑,摆着下巴,蹭在陶骧的胸口。
“你刚刚说‘也’?还有谁也去了?”静漪仰着头,问道。
“哦,最近很多人去。”陶骧说着,低低头,下巴碰了碰静漪的额头。没敢用力,她这吹弹可破的皮肤,回头额头准是要红肿的。“不过梅季康的身份还是有些特别的,是各方争取的对象。既不去美国、也不去香港,去重庆,也是他的态度。”
“是呀,我倒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从前看起来,他人贪玩的很,时至如今,许多人逃散的逃散、避难的避难,身家性命都放在前头,恨不得三头六臂地裹着财产带走——当然这并没有什么错处,无非为了安身立命——他们梅家上下,真让人敬佩的很。”静漪摇着头。梅季康那笑笑的模样也觉得分外可爱,而且他在她面前总诚惶诚恐,又滑稽的很,时时让她发笑。她想着,轻声问陶骧:“怎么你对今晚舞会的事知道这么多?”
她眯了眼,歪头看陶骧。
“唔,我能掐会算,哪里有我算不出的事?”陶骧笑微微地道。
“那你算得出我今晚筹到了最多的善款么?”静漪笑着反问。
“那最大的一笔可是梅季康贡献的?”陶骧问。
“呀!”静漪向前一步,正踩在陶骧的脚尖上。他眉挑了起来,握着她的腰将她向上一举,让她坐在缆绳墩子上,“呀,对不住……疼么?”
静漪抚着陶骧的肩膀,好像她弄疼了的是他的肩膀似的。
陶骧看她紧张,笑出来,问道:“疼,你要怎么办?”
“还不是你害的……你有耳报神吧?猜怎么猜的那么准?我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理所当然能筹到许多善款……不过,是真的呢。”静漪这才笑的有点儿得意。
“这是应当的。”陶骧手撑在静漪身侧,看着她亮闪闪的眸子。
这么光彩照人,怎么会不成为全场的焦点?
程之慎还说,其实他也不必一定留守在这里,趁这个时间,去探望下她们也好……或许他去了,就能看到她在杜家花园里风采夺人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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