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等急诊室的医生将孩子接手,等在诊室外,才发觉自己是忙了一身的汗。一转身,看到小梅带着这些小毛头也都还站在身后,便说:“医生会给他把伤口处理好的。因为受了伤,伤口发炎,他才发烧晕过去的。放心吧,并没有生命危险——你们跟这位姐姐先去吃饭。吃过饭,由她安排你们也做一个检查,然后再去病房看往他,好不好?”
“丁富贵,程先生问你话呢。”小梅拍了拍那高个子少年,笑着说。
丁富贵兀自发呆地看着静漪,被小梅提醒,也不说话,而是过来又给静漪鞠了一躬,还没站直,拉了身旁的伙伴们,一同深深鞠躬。
“这是干什么。”静漪忙说。
这是在急诊室门口,好多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护,大伙儿都好奇地看着,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她忙示意小梅快些带他们去,说:“我该上去办公了。这里我会交代清楚的。快去吧。”
小梅答应着,带小毛头们离开了。
静漪在诊室外等了一会儿,才回她的办公室去。
白薇看她来,忙给她泡了茶,等她换好医生袍,才进来将一早就等着她回来处理的事情一一报上。静漪喝口茶,听白薇说一样,便交代清楚一样。事情都不是棘手的,她很快便全部处理好了。白薇一出去,办公室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才喝第二口茶。她转了下椅子,望着面前被雨滴打的布满水珠的玻璃窗,浅浅松了一口气。
茶香里混着一点点淡淡的霉味。下雨令这老房子返潮了。她的脑海里不住翻腾着一些人和事,尽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和清醒。她回了下头,书桌上的相框便落入眼底——是她刚刚到这里时,同这里的医生们合影的那天,她的单人相片……她总留心不要让办公室里出现太过私人化的物品,所以她没有放家里人的相片。但是这张相片,能时时提醒她,她的责任。
门被敲响,她说了声请进,来的是梅艳春,几乎与此同时,桌上电·话铃声响起来,她接了起来,示意小梅稍等。
梅艳春将门关好,轻手轻脚走近些,站下时看了接电话的静漪——她面色平静,但是只听着对方说话,并不出声。只不过以她对程院长的了解,她那冷静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表明这电话的内容觉不寻常……她不由得屏住呼吸,直到程院长低声说了句“知道了”,扣下电话,才缓了缓,但也没立即开口。
静漪手仍放在电·话机上,停了一会儿,才问小梅:“都安排好了?”
“把他们交给乔治神父照顾了。那个在治疗的孩子,叫衣大帅的,已经送到病房了。李医生说他会很快恢复的。”梅艳春忙说。她看看静漪,“这是刚刚上来的时候,有位工友送来的,说是有
人在看门人那里留了封信,是给您的。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异常。”
她把信封放在了静漪面前。
静漪扫了一眼这信封,目光像是被吸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信封上的字迹,问道:“工友还说什么了?”
小梅摇头。
静漪拿起信来,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笺。米黄色的,左下角,一支枯瘦的梅花……但纸笺上什么都没有。
“拿煤油灯来,小梅。”静漪说。
小梅忙去找了一盏煤油灯来,看着静漪点燃,将纸笺在火焰上烤着,字迹现了出来。
“这……”小梅不由自主地低声惊呼。
☆、《思君迢迢隔青天》(四十九)
小梅倒看不清那纸笺上都写了些什么。舒悫鹉琻但是这样密写的信,她是头一次见到,未免自己都觉得是大惊小怪了些,尤其看到静漪声色不动、只顾专注在纸笺上。看上去,她对怎样处理这种密写信,半点不陌生。令她震惊的反而是这个……小梅莫名有点心里慌乱。
静漪看看她,轻声说:“替我取消今天下午的日程。我得回家去。”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小梅看静漪,那张纸笺被她折好放回信封里,她的手罕见的有点发颤。
“的确是发生了点事情。”静漪起身脱了医生袍。她思索片刻,说:“那几个小毛头,麻烦你照顾下。我恐怕得明天才能来医院……我希望能安排他们进博文读书。等我和逄将军商量下这件事。博文是他创办的,收留这几个孩子不知道成不成问题……费用倒是小事,只担心老师们照顾不了这么多学生。”
小梅点头,说:“交给我吧。眇”
“拜托了。”静漪说着,拎了包离开办公室。
小梅送她出来,交待给白薇让她给司机打电话备车。
静漪走的很快,下了楼车子已经在等她了聊。
陈师傅等着她吩咐,她轻声说:“去海格路程公馆。”
雨下的越来越大,雨滴打在车前挡风玻璃上,密集的像是谁在大力泼着水……静漪闭上眼睛,耳边的声音是山呼海啸,而且是一浪高过一浪。
“停一下车。”静漪看到良友书局的门脸时,说。
陈师傅立即停了车,看她要下车,很是意外。从后视镜看看,紧跟着他们的车子也停在不远处。
静漪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在这里停车,只让陈师傅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程先生!程先生还是等等吧……至少让人跟着呀。”陈师傅有些担心,但见静漪开车门下去,撑了伞就往书局去了。后头车子里也有人下来,但是被她摆手制止了。他也就安心等在这里了——程先生绝不是冒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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